我和男朋友资助了一个女学生,帮她走出大山,考上名校。

毕业典礼上她宣布怀了恩人的孩子,获得了大家的祝福。

而我却被这两人卖到大山里,打断了双腿,关在猪圈。

更惨的是,我也怀孕了。

再睁眼,我回到了资助女孩那一天。

女孩跪在我脚边:

「求求您了,家里不让我读书,要我嫁给村里的老光棍生一堆孩子。」

我勾了勾唇角:

「挺好啊,多子多福。」

女孩脸色惨白,紧接着歇斯底里:

「上一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她也重生了?

1

陆家骥领着浑身补丁的韩招娣站在我面前。

问我能不能资助她五千块钱交学费。

他说是支教班里的学生。

刚考了全校第一,家里却不让她读书了。

此刻,我小腹上撕裂般的痉挛感还未消失。

上一世,我是大着肚子被陆家骥活活踢死的。

当时,我被养在老光棍家的猪圈里。

陆家骥扯着我脖子上的锁链叫我求他。

让我跪下求他,他就会带我走。

我爬过去求他。

陆家骥拍拍我的脸:

「瞧瞧你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啊。」

「你不是千金大小姐吗?你不是很有钱吗?让你的钱救你啊。」

「你不是挺骄纵的吗?你的骨气呢?」

老光棍每晚都将我吊在房梁上拿鞭子抽:

「老子花钱买来的,你却让老子喜当爹,看我不抽死你!」

骨气早都被抽碎了。

陆家骥啐了一口痰在地上:

「千金大小姐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们村最脏最烂的男人玩烂了。」

「把这痰舔干净,我就带你走。」

我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

「求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这么……」

我刚到老光棍家就开始频繁呕吐,这才知道我怀孕了。

这个孩子是陆家骥的。

大着肚子的韩招娣刚好掀开帘子进来。

听见我的话,直接给我灌下农药。

我的嗓子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她仰头直勾勾盯着陆家骥,眼泪唰地下来了:

「哥哥,你说过你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你不会碰她的。」

「哥哥,你骗了我。」

陆家骥摁灭了烟,一脚踢在我肚子上:

「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你那地方不是金子做的吗?跟那个富二代睡也不跟我睡?」

陆家骥跟我在一起几年的确没碰过我。

我没安全感,我说要把最重要的留在新婚夜。

他不敢不同意。

可是他忘了。

那次,他跟我吵架喝醉了,抱着我哭。

我没有拒绝他,跟他有了第一次。

事后我爬起来买早餐,楼下碰到富二代哥们,聊了两句,却被陆家骥误会了。

我想解释,但我说不出话了。

小腹……好痛……

2

上一世,陆家骥伪装得很好。

直到韩招娣毕业典礼。

她站在台上,声泪俱下地感谢陆家骥这些年对她的资助,诉说着对他的眷恋。

她说嫁给自己的恩人,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说完,她勇敢地奔向陆家骥。

两人在掌声中接吻。

我坐在台下震惊又无措。

直到此刻,我都还以为是韩招娣一厢情愿。

晚上韩招娣跟我摊牌。

她发给我照片,是陆家骥在陪她做产检,B 超显示双胞胎。

韩招娣发消息给我:

【姐姐,我真的好爱他。】

【我从小就跟着他,我俩是一个村庄出来的,青梅竹马。我舍不得我们的孩子,是双胞胎呢。】

【我只是,没有姐姐你那样的优越条件。】

【求姐姐,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青梅竹马?

怎么可能?

陆家骥大三那年暑假去山里支教,还是我开车送去的。

他平时在学校勤工助学,放假就去支教。

他说希望山里的孩子都能得到读书的机会。

而这个韩招娣,不过是他班里经常缠着他问问题的学生。

他说她有点烦,但胜在好学,他才勉强回答她一下问题。

那时我周围的富二代,放假不是蹦迪泡妞就是赛车。

陆家骥在我眼里简直闪闪发光。

我以为韩招娣在开玩笑,还把手机拿去给陆家骥看:

「你看招招这丫头,就经常烦你那个,疯了,P 出这种图。」

陆家骥沉默了:

「不是 P 的,我恐怕不能跟你结婚了。」

我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陆家骥别忘了你是靠谁走到的今天!」

他突然抬头残忍一笑: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我尊贵的小公主。」

然后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迷药灌进我嘴里。

我猝不及防被呛住。

挣扎几下,他抄起灭火器往我头上砸。

晕倒前,我看见他穿着我买的新皮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然后踩上我的脸:

「许如诗,你以为你是谁?」

3

这一世,陆家骥领着韩招娣来找我要资助。

韩招娣跪在我脚边,哭得楚楚可怜:

「求求你了,姐姐,给我五千块吧。」

「我家里不让我读书了,要我嫁给村里的老光棍,生一堆孩子。」

上一世,陆家骥因为得意门生要辍学嫁人,气得一夜未眠。

他说像我们这种富二代,给宠物购买的狗粮都不止这点钱。

而他们这种贫穷的学生活得连狗都不如。

说我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一听急了,立马就答应资助韩招娣。

所以,他说那些也只是骗我的吗?

我还为他的爱心感动,更爱他了。

结果,我才是那个傻逼。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韩招娣,平静地勾了勾唇:

「挺好啊,多子多福。」

说完,我甩开她的手,往外面走。

韩招娣愣在原地,紧接着歇斯底里:

「上一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她也重生了?

陆家骥则警惕地拉拉她胳膊:

「诗诗,这个学生她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学生?

不是青梅竹马吗?

其实陆家骥就是这个村子走出来的,他和韩招娣早就认识。

他走出了大山,却也念着她,才会每个暑假都回去支教。

真会演戏啊。

看样子陆家骥也重生了,而且有再次将我当猴耍的嫌疑。

还以为这是他一个眼神就能让我溃于千里的上一世啊?

我摊摊手:

「我有钱啊,我随便给狗买点零食就五千块了,但我就是不给你。」

韩招娣小脸一白,瞅着眼泪要掉下来。

陆家骥瞪我:

「许如诗,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再这么不善良,我就不喜欢你了。」

善良?

「保镖。」我回头招呼,指了指陆家骥,「给我打断他的腿,教教他怎么跟我说话。」

我低头点烟,陆家骥的惨叫声听得我全身兴奋。

韩招娣疯了,她抱着我的腿哭着哀求:

「姐姐,别打了,求求你叫他们别打了!」

「我不要钱了!我一分钱都不要了!求求你们放了老师!」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招娣:

「不是想要钱吗?爬过来,把我保镖的鞋舔干净,舔一口一千块。」

韩招娣最后像一条狗一样,疯狂地把保镖的鞋舔了。

后来,保镖问我为什么不舔我的鞋。

我说我嫌脏。

我将五千块钱一张张甩在她身上。

五千,我就给五千。

我倒是要看看,这五千块,是陆家骥拿去治腿,还是给韩招娣拿去上学。

4

晚上我去酒吧,要了杯莫吉托,坐在角落发呆。

上一世,我是夜店女王。

舞池中央一站,随便一个 wave,就能炸裂全场。

但因为陆家骥不喜欢,早就退出了富二代的圈子。

我在一片灯红酒绿中,拢着手点了根烟。

一个男人过来坐我侧面,是顾情深,花花公子,京圈太子爷。

也就是陆家骥口中的那个富二代哥们。

原先同我有婚约。

我和他是死对头,见一次掐一次。

他说娶了我不如自断命脉。

我说嫁了他不如嫁给狗。

所以那婚约我以命相逼,逼着我妈解除了。

因为我爱上了陆家骥。

再后来在猪圈,听陆家骥说,他在外头公布的消息是我死了。

没想到,花花公子顾情深听到后直接出家,京圈太子变佛子。

陆家骥捏着猪圈里的我的脸,将猪食一勺勺塞进我嘴里:

「嘶——让我看看,你许如诗到底有哪点好,值得顾情深他这么魂牵梦绕。」

这一世,顾情深坐我身边。

我没有再针锋相对,反而朝他甜甜一笑。

这一笑,把他整蒙了。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也是。

顾情深点了一根烟掩饰情绪,点烟的手都在抖:

「听说你把陆家骥给打了?想通了啊?牛逼。」

我没回答他,依旧盯着他笑。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手一摊:「给我来一根。」

他眸色一黯:「怎么?抽上烟了?不怕他不喜欢了?」

「倒也没有不好,就是,我玩腻了。」

顾情深冲我竖大拇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晚上我和顾情深一道出来,碰上右腿打着石膏的陆家骥。

我那五千块,他拿去自己看腿了。

陆家骥看见我,臭着一张脸。

再看一眼顾情深,嘴角慢慢就上扬了:

「诗诗,你为了气我,故意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想让我吃醋吗?」

顾情深偏过头,低声在我耳边自嘲道:

「TMD,我是你们 play 的一环吗?」

「要哥再助你一臂之力吗?把他手也打断?你上演个美女救英雄?」

我摆摆手,示意顾情深算了:

「那你想成为那一环吗?哥哥?」

顾情深震惊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别搞我,姐姐。」

我没再回他,眯起眼看陆家骥,像看着一只蝼蚁。

听见陆家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许如诗,你拦住他,是舍不得他打我,是心疼我对吧?」

我脸上的梨窝绚了起来:

「你猜?」

我跟顾情深往前走,陆家骥追上来,又被一群保镖拦住。

我坐上顾情深的劳斯莱斯,摇下车窗,漠然地看了陆家骥一眼。

陆家骥啊陆家骥,就让我来慢慢告诉你,我算什么。

准备好迎接你的风暴吧。

5

五星酒店的床上。

顾情深问我今天那句「成为那一环」是什么意思。

我摁住他,用嘴堵住他:

「这个意思。」

他这个平时随时炸毛的人,此刻乖得像刚出格的少女。

我脱他裤子,他也就挣扎了几秒钟,就自己乖乖解开:

「公主,我来。」

我和顾情深战斗到天昏地暗。

我笑他纸上谈兵。

他骂我不像女的,还不服输一直看时间。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

「老子败给你了。」

日上三竿时,我俩才揉着酸痛的腰睁开眼。

顾情深看见床单上略带粉红的一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承认我是第一次,你……你也是?」

毕竟我跟陆家骥的时间不算短。

可陆家骥他就是没碰我啊。

他得装,装着自己不为钱不为色,装着自己不是个轻浮的男人,装着「他尊重我,所以舍不得碰我,干这种事至少要等到结婚」。

顾情深躺床上抽烟,我抽出一根,就着他的烟头点燃了。

他斜着眼看我:「和陆家骥,分了?」

「没呢。」

他的眼珠子再次要瞪出来:

「那、那我算什么?」

我翻身压住他,狂笑起来:

「算情人啊。」

顾情深望着我的眸子越来越暗,眼睛也越来越红。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草,许如诗,你玩老子。」

「你不愿意吗?」

我直接跟他坦白,陆家骥早就背叛了我,那个女学生其实是他的青梅竹马。

他们俩还拿着我的钱去开房。

「你想利用我报复他们?」

「你想帮我吗?」

他黑着脸没说话,跑出去抽了一整包烟。

最后他又跑了回来:

「备胎是吧?哥没什么不能当的。」

「什么狗屁青梅竹马,他们欺负你没有?我跟你尿裤子斗到大,算不算?」

我又笑了,笑得没心没肺。

我噙着一口烟吐在他脸上:

「顾情深,我想整一个人,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种,怎么做才够味?」

「那出轨男是吧?」顾情深也没跟我兜圈子,「打蛇打七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家骥心野得很。」

「这种人,只要他有一次攀到过高处,那么他将一辈子都记得那种高处的滋味。」

「他将一辈子挣扎,爬也要爬回那个地方去。」

「所以,要摧毁他,就先将他打落云端。」

我想我明白了。

顾情深敲我脑袋:「在我面前吃不得半点亏,怎么就看上陆家骥了呢?」

因为爱情。

他跟我周围的富二代都不一样。

我贪图陆家骥熬的那碗白粥、用红纸叠的玫瑰、在树枝上雕的我的肖像……

我从小没有父亲。

我贪图陆家骥给的,爹系的爱。

所以那么多年青春,也就在这儿了。

6

我去了韩招娣家里,果然穷。

都这个年代了,她一家还住着泥土坯的房子。

冬天全家人只有一条棉被,她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韩招娣没骗我,她大弟要说媳妇儿,彩礼没凑够,家里实在不想多花五千去供韩招娣读书,就把她说给村里那光棍——他承诺的彩礼最多。

我只是买了点水果给了点钱,他父母就把我当成要来资助他们的恩人。

他父母向我诉苦,把韩招娣要嫁人的事也跟我说了。

说没嫁妆,问我能不能资助一套婚服。

「没问题。」

「只是,我怎么听招招说她在学校有男朋友,还同居了?」

「听说男方也是山里的,比你们家更穷,买了火车票要私奔了。」

他父母听了,当场脸就垮下来了。

于是,韩招娣第二天就被她爸妈和三个弟弟扭送回村了。

而我,贴心地约了陆家骥出来花天酒地,支开了他。

陆家骥这个人其实没吃过什么好的。

上辈子,为了在我面前维持「不爱钱」的人设,他装得可狠了。

过去,我但凡给他钱、送他礼物,他都会说我是在用金钱侮辱他,把他看作是吃软饭的。

为了维护他那脆弱的自尊心,连我都十九块九的 T-shirt 穿了三年,浑身过敏长疹子也赔着笑脸。

这辈子,我带陆家骥出去一掷千金。

去潜水,去坐游艇,去环球旅行,去冰岛看极光。

去吃一万多一个人的自助餐,还给他叫了很多个腰细腿长的网红伺候。

起初,他梗着脖子:

「许如诗,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把我当吃软饭的吗?」

我仰头看他,小鹿一样眼巴巴,让自己的眼睛变得湿润润的:

「哥哥,我只是在跟你道歉。」

「我和顾情深玩,只是想测试哥哥你到底爱不爱我,你会不会因此生气,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我的妈妈出车祸死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

「哥哥,你别离开我就好,你别离开我就什么都可以,我能让你舒服,这些我都是在跟你赔罪,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瞧我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满身的窟窿和破绽。

陆家骥就偏偏没看出来。

因为我舔了他整整上一辈子,我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做小伏低才是常态。

所以他居高临下,拍拍我的脸:

「所以,你惹我干什么?下次不许了。」

我冲他甜甜一笑,窝进他怀里:

「哥哥,我一直不同意跟你睡,我知道是我委屈了你,这几个人是我的赔罪。」

他表面上说着拒绝,却还是拿走了房卡。

7

Happy 中途,韩招娣给陆家骥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他没接,还把手机关了。

他不知道,在他和那些小妹疯狂戏耍的时候,韩招娣被逼着和老光棍拜天地了。

韩招娣也真是勇,用锄头砸了老光棍一下,拔腿就跑。

这是她们村,村里的路她熟。

她逃出来跑到我车前,看到我双眼放光,用力地拍着我的车窗:

「姐姐,碰到你太好了,快救救我,那个老光棍根本不是人,他找到我会把我打死的。」

巧了,我在等她。

我摇下车窗,让她上了车。

车上,她问我有没有见过陆家骥,为什么他不接她电话。

「他啊,忙着呢。」

说着,我把手机里陆家骥跟网红互相喂水果的照片给她看。

她却不信:

「陆哥哥不会,他不会……」

直到车子停在老光棍家的门口,老光棍拿着绳子出来,她脸瞬间吓白了:

「许如诗,你为什么把我送这来了?」

我笑着问:「你说让我送你回家,这不是你的家吗?」

韩招娣来不及跑,就被绑了。

完事后,老光棍千恩万谢,说我是雷锋。

我站在院坝里干笑:

「自己的女人都整治不了,你还是男人吗?」

「她要跑,没脚用什么跑呀?」

上一世,我不知道逃跑过多少次,每次被抓回来都是一顿毒打。

最后一次,老光棍听从了韩招娣的建议,把我的腿打断,永远把我关在了猪圈。

这一世,没有腿的滋味轮到她咯。

过了会儿,保镖给我发来韩招娣和那老光棍的视频。

我叫保姆做了点小烧烤,再围炉煮了点茶,然后将视频投到大屏幕上细细欣赏。

当初是怎么回事来着呢?

当初他陆家骥怎么就这么恨我呢?

他虽然没有那么爱我,但也不至于下手那么狠。

陆家骥的心思,不过是娶我为妻,将韩招娣养在外头,让我和韩招娣一南一北而已。

是韩招娣对他说,说我妈妈是奸商,手头做的房地产项目贪污了农民工工资,强拆逼死了很多人。

其中就有陆家骥的父亲——我妈拒不发农民工工资,导致陆家骥工伤的父亲差五千块钱交不起医药费,惨死医院。

所以陆家骥才将我五千块卖给了老光棍。

陆家骥上辈子无比执着于那五千块,卖我的那天,他拍着我的脸说:

「许如诗啊,你知道为什么我卖你五千吗?当年,招娣差五千读不起书,差点嫁给这个光棍,我爸差五千死在医院。」

「而你们这些有钱人,一顿饭就五千,凭什么?你有什么金贵的?凭什么你一顿饭就能抵招娣一辈子?抵我爸一条命?你是千金大小姐又怎么样?五千照样能买你的身子,买你的命。」

最后,陆家骥拿了老光棍的五千,当着我的面一张张撕掉塞我嘴里。

老光棍扑过来压我,他就在一旁点着烟笑:

「许如诗,你也有今天!」

但,我家根本没有房地产业务啊。

无论是陆家骥他爸的死,还是韩招娣的命运,都跟我家毫无关系。

而韩招娣当年做这些,也不过是想上位,想当陆夫人而已。

可笑。

8

我盯着投影的屏幕。

屏幕里的韩招娣被老光棍用红绳倒吊在房梁上。

老光棍以那样猥琐和痴迷的眼神看着她洁白的肉体,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像两只黑线鼠在她身上游移。

「好漂亮……」老光棍喃喃地说,「好嫩……好水的女人……」

韩招娣疯狂地辱骂他,一口口水啐在他脸上。

他指甲缝里都是黑的,将那口水一擦,再放在鼻子底下闻,嘿嘿说:「香的。」

他拍手笑:「骂得好,骂得好!再骂大声一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后来,韩招娣骂道:「我操你妈!」

他一下子变了脸,左脸上的肌肉疯狂抖动,他一耳刮子扇在韩招娣脸上,指着她鼻子:

「你不准骂我妈,你就是不准骂我妈!再骂我妈我他妈弄死你!」

……

再见韩招娣时,她光着身子,脖子上挂着指头粗的锁链,被锁在老光棍家的炕上,面前是一盆暗黄色的粥。

她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像骷髅,肚子却很大很大。

应是怀了双胞胎。

我用相机怼着她的脸拍。

她像一头野狗,扑过来想撕打我,可是没有力气,伏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用相机怼着她脸:

「韩招娣啊,你猜猜,你这模样要是被陆家骥看到了,他还会不会要你?」

「贱女人!」只有一口气的韩招娣恶狠狠地骂,「贱女人,我跟我陆哥哥年少情深,他是世上顶好的人。」

「他不会负我,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负我。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你休想再挑拨我们的关系!」

是吗?

我拍着大腿狂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说既然你那么相信他,上辈子为什么要骗他,说是我妈害了他的父亲呢?

你如果真的那么相信他,应该知道他会好好安顿你,为什么要耍这种手段让他怨恨我呢?

「这地方晚上好多老鼠啊,还有蛇会钻进裤子里,喜欢吗?」

「你怎么知道?」韩招娣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你、你也重生了?」

我偏着头狡黠一笑:「你猜?」

我拿 pad 给韩招娣放视频,放陆家骥在游艇上和那些小妹花天酒地的视频。

他玩得可真乐呵啊,蒙着眼躺沙发上,泳装小妹含一口红酒,缓缓往他唇里喂。

韩招娣的眼泪犹如大雨一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抖着嘴,问我到底怎么样才会罢手。

「我把陆哥哥还给你还不行吗?」她哭着问我。

我突然笑了,笑得前俯后仰。

到现在她还以为我是为了跟他争陆家骥吗?

世界上男人多的是,我更不会为一个渣男而去报复。

我只是恨,我曾经的善良被人当作射向我的子弹。

我笑着对她说,「你的陆哥哥你自己留着吧。」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那我快一点让他下去陪你咯。」

「你会受尽折辱,腐烂在这个窝囊的地方,像只蝼蚁,没有人会记得你。」

「而他会有更大的报应等着他哦。」

「疯子,你要对他做什么?」

「真可惜啊,你对他一片痴情,他现在还在逍遥快活,你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

韩招娣疯了,她身上的锁链呼啦啦作响,她嚎叫着说:

「我不相信!陆哥哥他不会这么对我!他会过来救我的,一定会!」

我笑:「如果真是这样,我给的那五千块,他为什么不给你?五千块就能交起你的学费、改变你的命运了,他为什么不给你?」

贫困环境下的相互取暖,误以为就是爱情了?

一头扎进爱情陷阱的女人总是傻得可怜。

韩招娣像被戳中了七寸,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老光棍进来,拿着锄头往她腿上砸:

「不识抬举!疯婆子,我叫你冲撞贵人!我叫你冲撞贵人!」

「别打了,我怀孕了!」韩招娣一边哭一边求饶。

我本应该站在旁边笑。

可是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

泪眼蒙胧中,我看到前世的画面,缩在角落的自己,那个死去的孩子,我都想去抱抱。

「别打了!」我提起木棒,直接打断了老光棍的手,「你不是爱打吗?没了手我看你怎么打?」

老光棍躺在地上惊讶地看着我。

韩招娣也没料到我会对老光棍下手,愣愣地看着我。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窗边,思考着我这一生,于是忍不住掉眼泪。

我想,我不会再听到关于韩招娣的消息了。

9

陆家骥在邮轮上玩得很疯。

他尽情享受着他这辈子都再看不到的美景、美人。

两个月后,陆家骥在酒店给我准备了求婚。

就几个破烂气球,一束九朵的玫瑰。

他站在大厅,深情款款地跟我表白。

上一世,我被他这朴素的求婚感动得稀里哗啦,当场就答应嫁给他。

这一世,身后的人掐着我的腰,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这个备胎谁愿意当谁当,老子打死都不干了!」

「累死累死,前一秒还叫我的名字,下一秒就把我扔了。」

「你敢答应他,你新婚夜我就敢翻你窗,你信不信?」

顾情深终究是发了疯。

在我锁骨狠狠咬了一口,才搂着我缓缓下楼。

陆家骥看到我和顾情深下来,目光落在我的锁骨上,他的眼神,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很愤怒,扑上来想扇我,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许如诗,你怎么敢?」

但是,他被保镖拦住了。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用保镖递来的白毛巾擦了擦手。

「为什么?」他死死攥着拳头,眼睛红得能喷出火来,「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顾情深嘴角噙笑:

「玩腻了呗。」

陆家骥气得青筋暴起,却一个屁不敢放。

顾情深瞟了他一眼:

「姓陆的,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像你这种山里出来的,再帅也不过是被玩玩。我宝贝高兴了哄你两句,不高兴了就让你滚。什么背叛?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你得认清自己身份,安分点。」

陆家骥这辈子,最恨别人提他的出身。

顾情深这么一轻蔑,是直接把他的自尊心放脚下踩。

他再也控制不住,疯了一样地扑上来——当然被保镖拦住,摁跪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让许如诗自己跟我讲!让她亲口跟我说!」

我歪了歪头:「对啊,我玩腻了。」

陆家骥蒙了,然后疯了:

「诗诗闹够了吗?他凭什么跟我争?你是爱我的!」

顾情深一脚踹开他:

「哥从来不屑于跟谁争,但这次争定了。」

他挣扎、他反抗、他咒骂、他不甘。

他不能容忍做小伏低了一辈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我,用这样轻蔑的上位者姿态来跟他说话。

可他毫无办法。

我不会告诉他我重生了。

我要他怀疑他以为的「上一世」「他的重生」只是一场梦。

我要他以为,他就是被女人玩了、被女人渣了、被他一辈子都憎恨的「上层阶级」欺负了。

我要放大他的恨意和不甘,再让他无能为力。

保镖摁住陆家骥,拳脚疯狂招呼,他断了四根肋骨,脸被狠狠踩进泥水里,下巴被打掉了,鼻血流得全身都是。

它还在疯狂嚎叫着:

「许如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叹了一口气:

「你不去找你的韩招娣了吗?」

这一个月,他玩得不亦乐乎。

还为我准备求婚。

他好像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情妹妹了。

真的爱一个人,会一个月联系不上都不着急吗?

「提她干什么?」陆家骥脸色很僵硬。

我没再理他,往前走的时候,只觉得唏嘘。

而顾情深弯腰为我提起裙摆:

「宝贝,小心弄脏裙子。」

我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向陆家骥一眼。

10

警方突击了那个贫瘠的小山村。

我举报的。

我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心软的。

是看到韩招娣跟我上一世一样被关在猪圈里心软了。

还是因为最近几天陆家骥完全没关注到韩招娣不见了,还在对我纠缠,我突然觉得那个女孩有点可怜了。

男人始终要比女人清醒现实得多。

但我没想到,终究晚了一步。

在老光棍的地窖里,挖出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女性尸体。

法医说她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身体很多部位都留下了猪的体液。

尸体名叫韩招娣。

她的父母本来是过来闹的,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说可以帮他们请律师。

结果,光棍给他们赔了十万后,他们就签和解协议了。

完全没有我的事了。

说是家暴误杀,最后判了三年了事。

倒是陆家骥跑前跑后地为韩招娣申冤,可惜被她父母阻止了,说你是她什么人啊,插手我女儿的事。

陆家骥这个时候才找到我,求我动用自家关系,为韩招娣讨一个公道。

他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人都死了,讨一个公道,赔一笔钱,然后他拿着吗?

怎么连死人的最后价值也要榨干啊?

当时我坐在沙发上转文玩核桃。

顾情深在一旁为我剥虾。

陆家骥卑微地乞求我:

「要我做什么,你才肯给她申冤?」

我看着他:「你说说看,你能做什么?」

最后他心一狠:

「我留在你身边,给你当情人可以了吧?」

我一声嗤笑:

「陆家骥,你的样子好像我家的狗啊。」

顾情深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

「你家穷得买不起镜子吗?」

我喝了口茶,淡淡说:

「陆家骥,你当时把那五千块给韩招娣交学费,不就没有这回事了?」

陆家骥突然像被抽了脊梁,瘫倒在地,直到被保镖拖走。

……

事后,顾情深有些炸毛,撂挑子不干了:

「以后你和他的事我不管了,看得哥心烦。」

「要怎么才不烦?」

他气得拍桌:「除非你给哥一个名分!」

11

我听说陆家骥很焦虑。

被我和韩招娣刺激到了,开始殚精竭虑地做生意。

每天起早贪黑的,起得比鸡还早,干得比牛还多。

勤勤恳恳创了一年业,负债三百万。

他都要疯了。

然后继续贷款,继续做生意。

他一直都很努力,他发誓自己要找回场子,重新爬上云端,过上灯红酒绿、花天酒地的日子,也让玩他的我付出代价。

但生意他做不成。

无论是我还是顾情深,都不会让他做成。

白手起家,哪那么容易?

何况还有我和顾情深的围追堵截。

这么些年让陆家骥觉得自己能行,一直都是我给的底气。

到底是飘了。

人一急,就容易出昏招。

他还不上银行贷款,上了老赖名单,三天白了头。

然后,他听人说赌博可以迅速翻本,就稀里糊涂地去了澳门。

人一上赌桌,那气氛都 high 起来了。

所有人都红了眼,思维里只剩下了大把大把的票子。

陆家骥他当然输了,输得彻底,输得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成了人人喊打的赌狗。

赌场,我家开的。

那个告诉他赌博能赚大钱的人,也是我的手下。

为了赌博,他借了很多很多的高利贷。

还不上钱就东躲西藏,后来被人出卖,揪出后被砍掉了八根手指。

当然,出卖他的人还是我的手下。

他的精气神,连同他丢掉的手指,在那一瞬间就垮了。

然后认清了自己。

他去找工作,没有公司要他——是我打过招呼的。

他去送外卖,总是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被投诉、被欺负、被找茬——是我叫人干的。

终于,他在一次跟别人的争执中,腰上被捅了一刀,破掉了一个肾。

他熬到四十二岁,连个女人都没有,活成了人人喊打的「癞皮狗」。

乡里街坊的一提起他,就说是「二流子」「烂泥扶不上墙」。

渐渐地,他也放弃自己了,成天在外头蹭吃蹭喝,光着膀子在大树下打牌,还插科打诨,说自己年轻时有多厉害,上过邮轮,有美女向自己投怀送抱。

他此生最牛逼的事就是泡过我这个富家千金。

而我此生最大的污点就是认识他。

被人指着鼻子笑,他分辩几句,人家捡起石头砸他,像赶一条狗。

终于,他跌跌撞撞,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

他实在过不下去了,他在垃圾桶里找食吃。

这些年,他整整跳了三回河,但都被人救起——被我的人救的。

普通人的人生就已经够艰难了,我再压上一颗石头他就无法承受了。

陆家骥在垃圾桶刨食的时候,我却给这座山村捐了三百万盖希望小学,然后带着我的丈夫——顾情深,和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儿女,参加学校的落成典礼。

在学校门口的垃圾桶旁,看见了佝偻着身子、花白了头发的陆家骥。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的容貌和年轻时一模一样,见到我,他扭头就走。

我故意在后头叫了他一声「陆家骥」。

他不敢应。

我叫保镖捉住他,拖他过来时,他伸手挡着脸,一个劲儿地说:

「夫人,你认错人了。」

我故作诧异:

「陆家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露出无比同情的眼神。

我说你们这出身,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陆家骥麻木地站在那里,眼睛垂着不敢看我。

顾情深开车来了,我走向那辆新买的兰博基尼。

陆家骥忽然在我身后开口:

「许如诗,你家从来都没有做过房地产生意,是吗?」

我粲然一笑:

「是的,从来没做过。」

「许如诗,你也重生了对吗?」

「是。」

我听见陆家骥的声音开始哽咽,他说:

「许如诗,不管怎样,我是真的喜欢过你。」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陆家骥你知道吗?你有过一个孩子。」

他愣了片刻:

「我知道,上一世韩招娣她给我怀了双胞胎。」

我平静地看着他:

「你和我的。」

「什么意思?」

「你亲自把他踢死了。」我深吸一口气,「他当时在肚子里面动得可厉害了,他也想活着看看这个世界吧,但他投错了胎。」

他震惊到脸色苍白,拼命地问我什么意思。

追着车跑了几里地,我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在车上,顾情深掐住我的脸,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肯放过陆家骥,是不是对他还念念不忘。

我却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突然泪流满面:

「谢谢你们选择我做你们的妈妈。」

上一世,我瞎了眼才会喜欢陆家骥,还怀了他的孩子。

在那个冰冷的猪圈,他的胎教是老鼠蟑螂的叫声。

他的妈妈让他受尽苦头。

但他在肚子里开心得手舞足蹈。

只是可惜,他还未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被亲生父亲杀死。

「怎么了?」顾情深有些手足无措。

我看着他,哭到窒息: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我差点醒不来了。」

顾情深看着我:「别怕,有我在,你不可能醒不来的。」

我突然想问他:「顾情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那哥就去武当山出家,每日烦死佛祖,求他把你还给我。」

他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发了疯地低头吻我:

「我爱你,永远爱你。」

这一世,我们终于都没有再彼此辜负。

【尾声】

最后一次听到陆家骥的消息,是他在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也是我家开的。

听说陆家骥彻底疯了。

常对着墙壁傻笑,叫着我的名字,还有那句著名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应该是,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