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中药,和死对头滚了一天一夜。
事后,朋友问我感受如何?
我为了撑面子,嘴硬道:「中看不中用,我都没什么感觉,就结束了。』
这话碰巧被死对头听到。
他噙着笑,硬把我拉回了当初那个酒店。
然后将我压在身下,慢条斯理摘掉耳朵上的助听器,用口型示意我。
「摘掉,就不会停下来了。』
「可别像那晚一样哭着求饶。』
「反正……我听不见。』
1
「刺啦——』一声,姜崇的高定衬衣被我撕成两半。
我趴在他身上,手指毫无章法地在他的腹肌上游走,惹得他低喘连连。
就当我伸手去碰他的腰带时,他猛地握住我的手,手指不停打着手势。
我勉强看出,他是想说不行。
「天杀的姜崇,你是不是想看我死在这儿!』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碰我,是不是不行?!』
「你要是不行,给我找个男人过来。』
我直接哭出了声。
谁知道参加宴会还能被下药,而且这药性太强了,烧得我理智全无。
要是再没有男人,我恐怕真的要爆体而亡。
姜崇钳制我的动作一顿,锋利的喉结轻滚了几下,又打了几个手势。
他在问我:「不后悔?』
我没了耐心,撑起身子直接吻上他的唇。
「是真男人你就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2
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喉咙也干涩得不成样子。
我扶着腰,刚准备起身喝口水,冷不丁地扫到了身旁闭目休息的姜崇。
他闭着眼,碎发凌乱,脖颈上肉眼可见的抓痕、吻痕,糜艳得不成样子。
尤其是胸前那一大片的咬痕。
我呼吸一滞,大脑在飞速运转。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做了什么?
我身旁的男人是谁?
继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天杀的,我居然和死对头姜崇滚了整整一天一夜!!!
顾不得什么羞耻,我穿好衣服哆嗦着腿,逃离了房间。
回到家后,一直找不到我的父母将我打量了好几遍,见我安然无恙,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哎呀,许丫头,你有没有见到我家阿崇?』
没等我缓过神来,一道声音猛然插过来,让我打了个颤。
是姜崇的妈妈。
我抬头望去,发现姜崇的父母居然也在我家,看样子,像是已经待了很久。
姜崇的妈妈脸上难掩担忧:「这孩子昨晚出了宴会就不见了。』
「我们查到监控,是你和他一起离开的。』
「怎么就你回来了?』
对上姜崇妈妈的视线,我的心倏地一紧,目光也忍不住心虚起来。
我当然知道姜崇在哪儿,甚至昨天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呢。
要是让两家长辈知道我们睡了的事,铁定要撮合我们俩。
可姜崇是我死对头,我们压根不可能在一起。
更何况昨天的事只是意外。
3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怎么开口时,姜崇妈妈忽然眼前一亮,急忙快步走到我身后:「阿崇——』
话音刚落,一道晦涩且犀利的视线便悄无声息地落在我身后,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刮蹭着我的血肉。
我僵硬地转身,发现姜崇正在看我。
他打着手势,示意自己没事,又掀起眼皮看向我。
问了一句:「你、怎么、先回来了?』
这模样像极了昨晚我伏在他身上,他不厌其烦地朝我打手势,问我力道合不合适。
乱七八糟的记忆涌入脑海,我慌乱地转身,逃也似的上了楼。
回到房间后,我把自己锁在卫生间,使劲将头淹没在水里,这才将脑子里那些旖旎不堪的记忆给甩掉。
「许知意啊许知意,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默默安慰着自己。
不就是和姜崇睡了吗,没什么大不了。
姜崇肯定也不会在意,说不定还感到厌恶呢。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就像以前他疏远我一样。
4
我和姜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由于两家离得近,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可谓形影不离。
那时候,姜崇的耳朵还很健康,并不需要什么助听器。
每天放学,我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他,他也不厌其烦地拉着我一起玩。
直到十岁那年,姜崇意外发高烧,因为救治不及时,就落了残疾,必须戴上助听器才能听得见。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原本待我温柔的小男孩逐渐变得阴晴不定。
他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抗拒一切治疗。
我试图逗他开心,可每次见到我,他总是会摔东西,发脾气,生气地叫我滚开。
即使那时候年龄小,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不想见到我,甚至抗拒我。
可我是个不服输的性子。
姜崇越是抗拒我,我越是出现在他面前,事事和他对着干。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他仍然疏远我。
于是他就成了我死活都不对付的死对头。
5
我在家躲了三天。
期间好闺蜜程酌一直约我出去,都被我说有事拒绝了。
不是我不想出去,实在是我腰都快被姜崇给折腾散了。
姜崇身高将近一米九,宽肩窄臀,手臂隆起的肌肉鼓鼓囊囊的,一只手就能把九十多斤的我给举起来。
那天晚上,我被他单手抵在墙上,身体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极限。
就这样他还不放过我,硬是拉着我转战多个场地。
我都怀疑,他对这种事是不是有瘾。
直到第四天,我身体恢复了些,我才答应了程酌的邀约。
一见面,程酌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和姜崇之间发生了什么。
「快说,你和姜崇到底怎么了,他最近一直找我打听你的消息呢。』
姜崇打听我的消息?
我第一反应觉得不太可能。
疏离了我这么多年,他不应该避我如蛇蝎吗?
可在程酌的威逼利诱下,我还是把和姜崇睡了的这件事告诉了她。
「什么,你和姜崇睡——』
程酌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嗓音高到离谱。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这才没引起酒吧里的人的注意。
「许知意,你能耐了啊,居然把姜崇给睡到了。』
「怎么样,他那方面如何,是不是挺带劲的?』
程酌用手肘戳了戳我,一脸坏笑。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姜崇那方面还挺不错的。
就是在交流上有些麻烦。
有时候动作激烈了,他耳朵上的助听器会被甩掉,任凭我怎么哀求他,他都不为所动。
最后只能贴着他的耳朵,断断续续地哭着求饶。
6
但是吧,我这人死要面子。
让我承认死对头的技术不错,这绝对不可能。
于是面对程酌浓厚的求知欲,我嘴硬道:「中看不中用,我都没什么感觉就结束了。』
「你不知道,姜崇也就表面看看还行,实际上……』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程酌顿时僵住,然后一脸惊慌地盯着我,眼神不停示意我往后瞧。
我下意识扭头:「怎么……』
「了』字还没说出口,我就猛然瞧见了姜崇。
他一身黑色西装,领口松松垮垮地解开两颗扣子,锐利的面庞似笑非笑地睨着我。
像是在说,你继续说。
我的腿几乎下意识抖了起来。
眼见情况不对,程酌讪讪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啥,知意,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
说完,程酌头也不回地将我一个人留在了酒吧。
我看着姜崇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什么。
然后慢条斯理地朝我比划手势。
「你、那天、没感觉?』
我看得懂手语。
得知姜崇以后都要佩戴助听器才能听见后,我第一时间就去学习了手语。
可如今他打的每一个手势都重重地落在了我心上,压得我心底喘不过气来。
我几乎下意识想逃,可还是忍住了。
「那,那个,那晚的事你忘了吧,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想因为一场你情我愿的意外,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
可我显然低估了姜崇。
他绷着脸,上前直接将我打横抱起,不论我怎么反抗,都将我牢牢钳制在怀里。
我慌了,使劲挣扎:「姜崇,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直至走出酒吧,他才低头,薄唇一张一合,口型无比清晰。
「自然是……让你有感觉。』
7
姜崇把我拉回了当初的那个酒店。
他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然后把门锁上,将我放到了床上。
我心惊胆战地往后缩,却见他当着我的面径直脱起了衣服。
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脱衣服的动作起伏着,裸露出的小臂更是青筋暴起,简直荷尔蒙满满。
他他他,不会想杀我灭口吧。
我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但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姜崇把我压在了身下。
他噙着笑,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助听器,然后慢条斯理地摘下。
我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颤抖。
「姜崇,你,你摘助听器做什么?』
姜崇没回答我,只是把助听器丢在了一旁。
然后伸出手握住我的一只脚踝,狠狠一拉。
这才危险地垂眸,一字一句,用口型示意我。
「摘掉,就不会停下来了。』
「可别像那晚一样哭着求饶。』
「反正……我听不见。』
8
姜崇的唇很柔软。
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已经俯身吻了过来,舌尖顺着唇形温柔地描摹。
我几乎不敢呼吸,任由他攻陷城池。
他却吻得更深、更彻底。
像是要把我吞吃入腹,变成他的所有物。
好热,好烫。
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剧烈的心跳声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止不住地发软,眼神也逐渐蒙眬。
和那晚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姜崇的吻虽然很青涩,每一步都透露着温柔与怜爱。
我都快溺死在他的吻里了。
「意、意,别、抗拒、我。』
「我、有、残疾,可别的、地方、没有。』
意识模糊之际,我听到姜崇在耳畔轻轻地咬字。
很涩的音节,透着生硬与尖锐。
以及卑微到尘埃里的酸涩。
「而且、你对我、也有、感觉。』
这次是十几年来,我第一次听到姜崇的声音。
他叫我不要抗拒他。
可这么多年,明明是他一直在抗拒我的靠近。
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积压的情绪如同坍塌的楼层一层层崩陷,让我在此刻想要狠狠发泄出来。
我哭出了声,狠狠咬在了姜崇肩膀上。
「姜崇,你个王八蛋!』
9
姜崇出事后,我跟着父母一起去医院探望了他。
因为刚动过手术,他一脸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安静得像个棉花娃娃,一动也不动。
他的父母在一旁哭得像个泪人,又自责又心疼。
可我那时候还不太明白姜崇生了什么病,为什么要一直躺在医院里。
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与氛围,姜崇也不喜欢。
我只知道,只要离开医院,什么病都会好。
「妈妈,我们带姜崇哥哥离开好不好?』
我哀求着妈妈,希望能带姜崇走。
可妈妈只是叹气,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告诉了我那个残忍的事实。
「意意,姜崇哥哥生病了……再也听不见了,以后你要多多照顾他,不可以再任性。』
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姜崇哥哥会突然听不见。
一定是医院夺走了他的听力。
我大哭大闹,让医院把姜崇哥哥的听力还回来。
可我的无理取闹并没有换来姜崇的康复。
醒来后,姜崇只是愣愣地看着哭泣的我,任凭我怎么喊他,他都是一副迷茫无措的模样。
他真的听不见了。
从那天开始,姜崇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哪怕我去看他,他也从不开口,只是呆呆地缩在墙角,一遍又一遍强迫自己去听并不能听到的声音。
那时候,姜崇非常抗拒助听器,甚至只要提到它,他就会生理性应激。
姜家父母便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
他们希望我能打开姜崇的心扉,让他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可姜崇根本接受不了。
他抗拒我的接近,甚至不想让我看见他听不见声音的无助模样。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被他拒之门外。
10
因为没有戴助听器,姜崇听不到我在骂他。
反而任由我咬着他,发泄心中的怒火与委屈。
他手忙脚乱地替我擦泪,又指了指他赤裸的上身,仿佛在说,你随便咬。
看着他胸前还没消失的牙印,我磨了磨牙,又狠狠咬了上去。
这么多年,他疏离我,冷淡我,几个牙印真算是便宜他了。
可很快事情就变味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咬得太狠,还是姜崇本来就是变态,他眼神发生了变化。
居然舒服地仰起了头,锋利的喉结不停滑动,时而发出几道闷哼声。
我:……
正当我想要不要逃离这个狼窝时,姜崇突然低下了脑袋。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呼吸带了些许喘息,清澈得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然后朝我打手势:「意意,对、不、起。』
「别、不要、我。』
这副表情再配合他那纯情的模样,我的心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要是让他哭出来就好了。
我舔了舔唇,当即一个翻身,将姜崇压在了身下,比划手势。
「那、你要、乖乖、听话。』
11
姜崇果然很听话。
不论我怎么吻他,撩拨他,他都强忍着。
直到他终于撑不住,漆黑的眼眸盛满了水汽,委屈巴巴靠在我身上直喘气。
我这才大发慈悲地松了手。
刚准备去洗手间洗手,原本舒服地直喘气的姜崇突然之间拉住了我的手。
我顿住,扭头发现了他的眼神逐渐由朦胧变得危险起来。
心中一阵不妙传来。
下一秒,我被他狠狠拉回了床上。
……
一次又一次。
我趴在姜崇怀里哭着求他慢点,可他只是无辜地指了指耳朵,示意他听不见。
我咬紧牙,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12
第二天,我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姜崇。
他笑了笑,眉眼间肉眼可见的餍足。
「意意,我给你、叫了、午餐。』
我动了动身子,顿时感觉一阵疲软,手指也有种脱力的感觉。
再环顾四周,乱糟糟的一片。
天杀的姜崇,他是不是瘾症患者?!
昨晚我都哭着求他戴上助听器,谁知他戴上后反而更加兴奋,活脱脱一条野狗。
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惫,姜崇把我抱在怀里,搭上我的小腿。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以为他还想继续,忍不住控诉道:「姜崇,我不要了……』
可他只是温柔地替我揉着,并没有其他动作。
好吧,还是我误会他了。
不过看到姜崇这副样子,我心底着实有些复杂。
以前我们见面时,他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每次我想找他聊聊,他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扭头就走。
一直被这样对待,我心底也很委屈,有时候气急了就和他硬着干。
既然他不想和我当青梅竹马,那我就当气死他的死对头!
吃完午餐后,一想到清洁人员见到房间里那乱七八糟的模样,我都觉得没脸见人。
硬是让姜崇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异样。
碰巧助理打来了电话,说是抓到在宴会上下药的人了。
我顾不得还在打扫的姜崇,匆匆留下一句话后,穿上衣服往外走。
出了酒店,街道上车来车往,一辆接着一辆。
我招停了一辆车,刚准备上去,猛然间瞧见不远处的姜崇。
他脸上很焦急,略带迷茫地看向四周,就连身后车辆按喇叭的声音都没听到。
眼见车辆越来越近,姜崇还站在原地不动,我的心瞬间紧缩,发疯似的朝他跑过去。
「姜崇,快躲开!』
「姜崇!』
「姜崇!』
仿佛心有灵犀般,姜崇偏头看向我,然后猛然间朝我跑过来。
车辆稳稳驶过。
看着把我抱在怀里的姜崇,那股后怕的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
我使劲拍打着他的肩膀,嗓音颤得发紧:「姜崇,你助听器呢?』
「你出来怎么不戴助听器?!』
见我眼泪不停地掉,姜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焦急地给我打手势。
「意意,不、哭。』
「你、不见、了,我、着急,出来、忘记、戴了。』
13
回到酒店后,我立马找到助听器,督促着姜崇把它戴上。
但他偏偏不肯,非得要我亲自替他戴上。
我叹了口气,心底还是起了些纵容的心思,忍不住示意他弯腰。
姜崇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听话地弯下了腰。
「姜崇,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把助听器戴上。』
我沉声嘱咐着,视线瞥见姜崇的眼神,心底又是一阵发软。
他这副模样,实在让我没有抗拒力。
谁知道他沉默寡言的背后还有另外一副面孔呢。
我不太自在地挪开眼神,下一秒,姜崇突然环住我的腰,眷恋般地将头埋在我颈侧。
艰难地吐着音节:「意、意。』
「意、意。』
「意意。』
他唤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听得我耳根子都软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我。
但想到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是强迫自己推开了他。
「姜崇,别得寸进尺。』
「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
我可是很记仇的。
这么多年,他一次又一次推开我,不许我接近,如今就凭睡过几次,就想让我原谅他?
没那么容易。
不过,看到姜崇衬衫下鼓鼓囊囊的肌肉时,我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不原谅是不原谅,可该睡还是得睡。
离开酒店后,我按照助理给的地址,去了那个给我下药的人家里。
保镖压着他跪在地上,他苦苦哀求我饶过他,说自己只是鬼迷心窍,一时犯糊涂才做了这样的事。
我可没有那么心软,直接送他去了警局。
但我没想到,这件事过了几天居然被我父母知道了。
14
父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姜崇正在我床上。
炽热的喘息与细汗黏黏糊糊涌动在我们周围。
听到铃声,我下意识推他:「姜崇,电话!』
可他没听到,反而凑过来亲亲我的耳垂,继续着动作。
我气急败坏地咬他,他这才反应过来,委屈巴巴地把电话给我拿了过来。
一接通,我妈迫不及待地问我和姜崇在哪里。
我瞥见一眼身旁的姜崇,薄唇因为喘息微微张开,却在我的示意下又不得不安分地跪坐起来。
心底「欺负』他的情绪攀至了顶峰。
我恶劣地伸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妈:「妈,我怎么知道姜崇在哪?』
「你不应该问我。』
姜崇呼吸一僵,眼睫颤了又颤,想凑近亲我,又可怜巴巴地退了回去。
只能顶着湿漉漉的目光,朝我摆摆手势:「在、公、司。』
我故作迟疑了一会儿:「不过他应该在公司吧,这个……』
没等我话说完,我妈突然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嗓音将我砸了个昏天暗地。
「许知意,姜崇。』
「你们俩现在给我下来。』
15
我跪在我爸妈面前,心虚得不敢抬头。
姜崇和我跪在一起,旁边坐着的是他的父母。
「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我家,我妈掌管着生杀大权,她只要说一,没人敢说二。
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讲事情给说了。
我妈气得当即猛拍桌子:「天杀的人渣,居然敢给我闺女下药,送他去警局真是便宜他了!』
我暗自窃喜,我妈还是疼我这个女儿的。
可下一秒,我妈又将矛头放在了我和姜崇身上。
「那再讲讲,你和姜崇谁先主动的。』
「许知意,实话实说,不许欺负姜崇。』
说实话,因为姜崇这么多年疏远我,我对他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有时候两家一起参加宴会,姜崇不理我,我就故意凑到他面前灌他酒。
互送生日礼物时,我给他的也都是惊吓,而不是惊喜。
总之,我是想尽了办法,可劲「欺负』姜崇。
我表情讪讪,说到谁主动的,那当然是我了。
我那会儿中的药又急又猛,一个大男人就在我眼前,我能忍住才有鬼了。
正当我准备老老实实承认时,一旁的姜崇突然起身,替我承担了责任。
「阿姨,是、我、主动、的。』
简单的一句话,姜崇花了好长时间才说完。
姜崇的父母捂着嘴,眼睛刹那间就红了:「阿崇,你能说话了?』
姜崇点点头,又继续打起手语来。
「不关、意意、的事。』
「阿姨、不、要、怪、她。』
可我妈没那么好糊弄,她眯了眯眼,审视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那今天的事总不能还是姜崇主动的吧,嗯,许知意?』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爸妈捉奸能捉到我头上来。
我哪敢撒谎,咬牙点点头:「是我主动的。』
本以为我妈会责怪我,谁知道她哈哈大笑,扭头就握住了姜崇妈妈的手。
「哎呀,亲家母啊,我们终于能做成亲家了。』
「你都不知道,我盼望这一天盼望多久了。』
「这俩孩子,个个嘴硬得很。』
我爸也一脸欣慰的表情,拉着姜崇爸爸默默掉眼泪。
「亲家公啊,终于和你做成亲家了。』
我:「……?』
16
就这样,我和姜崇稀里糊涂确定了关系。
我妈二话不说,立马订好了婚期。
程酌约我出去的时候,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阿姨速度还真快,不过你俩可真不小心,在自己家床上还能被捉到?』
我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妈会捉到我家里。』
话落,程酌语气中带了些迟疑。
「不过你真要和姜崇结婚啊,他耳朵毕竟听不见,你们生活上会有很多麻烦。』
「而且,你不是把他当死对头吗?』
程酌只知道姜崇是我死对头,并不知道我俩还是青梅竹马。
我没说话,愣了半晌才认真地开口:「是死对头,更是青梅竹马。』
和姜崇在一起确实会有很多麻烦。
但我从不认为他会是个麻烦。
就算姜崇听不见,时刻需要戴着助听器,那也没有关系。
他并不会成为我的累赘。
见我如此坚定,程酌轻啧了声,又暗戳戳地询问我:「诶,话说,你家那个真像你说的……中看不中用?』
「要真是这样,你还结婚干什么,那不是守活寡吗?』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不是。』
刚准备好好替姜崇正名,冷不丁地看见程酌的脸色又是一变。
我的心下意识抖了抖。
不是吧,难道又是姜崇?
果不其然,姜崇正站在我身后。
和上次不一样,他见到我笑了笑,非常顺其自然地走过来牵住我的手。
然后将一张通红的邀请函递给了程酌。
他打着手势,我小声解释:「这是我们婚礼的邀请函,姜崇亲手做的。』
不得不说,姜崇的手还是很巧的,婚礼的邀请函做得格外精美。
程酌看了也觉得自愧不如。
17
距离婚礼还有几天的时间,姜崇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
一打开浴室,赤身裸体的男人隐匿在热气腾腾的水雾中。
水珠从发丝低落,划过宽肩、窄腰、翘臀。
然后「啪嗒』一声,狠狠滴落在我心里。
咕咚。
我咽了口唾沫,总觉得这眼珠子能转来转去的真好。
心满意足地盯了一会儿,姜崇还没注意到我。
我实在遏制不住我那双跃跃欲试的手,一个鬼鬼祟祟,就贴在了他腹肌上。
指腹下的温热肌肤如青筋般微微颤抖,又热得发烫。
我看见姜崇的耳朵红了。
他没转过身来,但他知道肯定是我。
我故意踮起脚尖,一下又一下亲吻他的耳朵。
可他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猛地转身扣住我的手腕,眼神中藏着浓郁的惊颤。
「不要碰!』
他手势打得又重又快。
反应过来后,急忙松开我的手,不停地朝我道歉。
「意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原谅我。』
姜崇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一遍又一遍朝我道歉。
心脏仿佛被一张大网紧紧包裹,连带着我的呼吸一同扼紧、剥夺。
我紧紧抱住姜崇:「你没有错。』
「姜崇,你没有错。』
过了很久,姜崇才冷静下来,他弯下腰,讨好般地用唇蹭蹭我的眼睛。
「意意、耳朵不碰。』
18
虽然同居生活和我想象的有点差别,但姜崇细心体贴,万事都不用我操心。
大到婚礼场地,小到宴请细节,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对结婚这件事,他有种要求近乎完美的执拗。
安排完婚礼章程后,我和姜崇去了婚纱店。
婚纱店里有很多好看的婚纱,姜崇挑了很久很久,最后挑中了一套最华贵的。
我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姜崇盯着我看了许久,漂亮的眼睛难掩欢喜。
经理也忍不住夸赞:「夫人穿上这身真漂亮。』
我在姜崇的面前转了一圈,问他:「好看吗?』
他重重地点头,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
「意意,是最、漂亮的。』
我上前擦掉他的眼泪,忍不住失笑:「傻瓜,哭什么?』
他只是摇摇头,用手势表达自己的庆幸。
「我很庆幸、没有失去、看见你的能力。』
19
婚礼的前一天,姜崇妈妈突然约我去她家,还特地嘱咐我不要告诉姜崇。
我很好奇,没告诉姜崇,就去了姜家。
我们两家知根知底,姜崇妈妈很喜欢我,纵然这些年我和姜崇有些疏离,她依旧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
她将我带到了姜崇的卧室。
我惊讶地发现卧室里有一个巨大的储物柜,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
仔细看看,每一个盒子上面都贴了标签与时间。
「意意的礼物。』
我念出了声,这才猛然间想起,里面都是我送给姜崇的礼物。
甚至包括这些年我恶作剧送给他的东西。
姜崇妈妈走到我身边,望向储物柜的目光满是温柔。
「这都是阿崇亲手整理的。』
「你从小到大送给他的每一件东西,他都有在好好地保存。』
说到这,姜崇妈妈眼眸中满是愧疚。
「也都怪我们,自从阿崇出了事,他性格就开始沉默寡言起来。』
「他强迫把自己关在他的世界里,不想接触外界的一分一毫,就连你也排斥在外。』
「可我知道他其实心底一直有你。』
「他只是嫌弃自己配不上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疏远你。』
「如今你们就要结婚了,但他是个少言语的,所有情绪都闷在心底。』
「阿姨不想你们之间的感情,因为有什么误会而出现裂痕。』
姜崇妈妈的话字字落在我耳中。
其实我知道姜崇不懂表达情绪,也不懂得如何表达爱。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推开,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因为残疾而自卑的心理。
可爱一个人,会爱他的全部。
我用力握住姜崇妈妈的手:「阿姨,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姜崇。』
「所以,我一直都在他身边,从未离开。』
20
婚礼那天,姜崇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在我的示意下,他才勉强坐回原位,只是掌心的汗擦了又擦。
临近入场的时候,姜崇突然当着我的面,摘掉了助听器。
他说:「意意,我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新郎的残疾。』
他的眼神忐忑又自卑,仿佛只有摘掉助听器,才可以与我站在一起。
我没反对,替他把助听器收了起来。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
「我、就是、你的、耳朵。』
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我握住姜崇的手,随着缓缓推开的大门走了出去。
台下掌声雷动,伴随着悠扬的音乐。
可这些,姜崇都听不见。
他在无声的世界里,能感受到的只有我一个人的体温。
可没关系,我听得见。
我们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走到台上,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对彼此宣誓。
「亲爱的姜崇先生,你愿意娶许知意小姐为妻,一心一意待她,不让她受委屈,不抛弃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吗?』
我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语,每一句郑重又缓慢。
姜崇红了眼睛,抬起手:「我、愿、意。』
尖涩的声音配合着他的手势,刹那间,掌声翻涌。
在余声中,我踮脚吻上了姜崇的唇。
21
新婚夜,姜崇显然比前几次多了几分羞涩与敏感。
他喘着气,急忙握住我的手,可怜巴巴地朝我摇头。
我不听,只是自顾自地吻上他的眼睛、鼻梁、薄唇,以及……耳朵。
他下意识想躲,却被我死死压在身下。
我吻着姜崇的耳廓,一遍又一遍重复我的话。
「残缺永远不会成为我不爱你的理由。』
「我爱你的所有,包括一切残缺。』
「姜崇,你值得我去爱。』
身下的姜崇颤颤巍巍地掉眼泪,在我的逼迫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我、值得、意意、去爱。』
「我值得、意意、去爱。』
「我值得……』
断断续续的音节中,姜崇猛然一个起身,将手撑在身后,笨拙地吻上我的唇。
「意意,我爱你。』
很爱很爱。
【番外】
结了婚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如狼似虎。
天杀的姜崇是真的对那种事有瘾!
不论是落地窗还是他的办公桌,表面上他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暗地里却心机满满地勾引我。
我把持不住,就从了他。
有时候看他性感喘息的模样,我还会作死在他耳边说些浪翻天的话。
这时候的姜崇反应极大。
他会摘掉助听器,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我求饶求得狠了,他才会慢条斯理地戴上助听器,凑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
结婚的第三年,我和姜崇感情依旧。
但是我们俩一直没有孩子。
主要是姜崇不想要,所以每次都会做好措施。
因此,我特地偷偷摸摸翻出房间里的好几盒避孕套,然后挨个扎了窟窿眼。
正当我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我却半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顿时闪过我的脑海。
姜崇他不会真的……不行吧!
当然,这个「不行』指的是生物意义上的,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
我暗戳戳地暗示姜崇去医院看看,可他一脸茫然的模样,我顿时又于心不忍了。
算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
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只是在我们结婚的第四年,我在家清理旧物的时候,意外发现在房间最隐晦的角落里,藏着好几盒小孩嗝屁袋!
我:「……』
一切全都明了了。
天杀的姜崇!
亏我还以为他有瘾疾,每次夫妻生活都会怜惜他,让他得寸进尺些。
可他居然蒙骗我!
当晚,姜崇回家的时候,我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他习惯性地把我抱在怀里,凑过来就要亲亲。
我冷笑一声,直接把盒子甩给他。
可他依旧装傻充愣,一脸困惑地打着手势。
「意意?』
我被气笑了,但转念一想,我又把盒子捡了起来,当着姜崇的面晃了晃。
唇角得意地上扬:「今晚我们就用这个吧。』
果不其然,今晚的姜崇格外磨蹭,任凭我怎么撩拨他,他都不为所动。
我气不过,径直咬向他的耳朵。
「姜崇,我想要个孩子,长得像我们俩的孩子。』
姜崇闻言一僵,半晌过后才拥住我:「意意,可我不想以后我们的孩子被笑话。』
可姜崇明明很喜欢孩子。
我叹了口气,双手摸上他的耳朵。
「傻瓜,笑话什么,我们的孩子只会觉得你很棒。』
「如果你还不愿意,那就把一切交给今晚。』
「如果宝宝没有来,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
「如果宝宝来了,那就证明是它想要来到我们身边。』
姜崇薄唇颤了颤,最后还是吻上了我的唇。
「好。』
一个月后,宝宝如约而至。
我将 B 超单递给姜崇,指着上面两个米粒大小的阴影, 笑着开口:「姜崇,你看, 我们的宝宝,他们选择来了。』
姜崇用力扼紧那张薄薄的纸,眼泪仓皇地浸透纸张。
他俯下身, 试图用耳朵贴近我的小腹。
我没有动,只是让他靠着,缓缓摸上他另一只耳朵, 小声呢喃。
「姜崇,我们都在爱你。』
当感受到足够的爱, 一切的残缺皆被幸福圆满。
【姜崇视角】
1
我曾经做过一件很愚蠢的事。
那就是把爱我的人一遍又一遍从身边推开。
仿佛只有这样, 她才瞧不见我隐瞒在沉默寡言下的不堪与自卑。
我是个残疾人,后天性的耳聋注定我此生都要佩戴助听器。
可对于一个曾经听过世界声音的正常人来讲,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抗拒助听器,抗拒治疗,甚至心理出了问题,一直不肯主动开口讲话。
可许知意从来没有气馁。
不论我怎么让她滚, 她第二天总是恢复成活力满满的模样。
为了和我更好地交流,她去学习手语, 每天用手语和我讲述她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自卑与胆怯如影随形。
许知意就像高高悬挂在苍穹的耀日, 而我不过是深潭里的烂淤泥罢了。
她应该值得更好的。
姜崇不值得她爱。
我故意疏远她,不想她继续靠近我。
可她铁了心和我对着干。
2
中药的那天晚上, 意意躺在我怀里哭着哀求我, 可我只能借助助听器才能听到她的声音。
甚至连一句回应都给不了她。
我痛恨自己。
为什么是个聋子?
为什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像一个正常人喊出她的名字?
我将手放在喉结处,拼命想要发出声音, 哪怕只是一点。
「啊,啊, 啊,啊啊。』
可失声已久的喉咙完全发不出声音,哪怕只是一个腔调, 在张开的时候都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疼。
意、意。
意、意。
意、意。
我掐着喉咙,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名字。
眼泪混合着汗水一齐涌下,在我达到极限时,喉咙中仿佛有什么撕裂开来, 犹如奔流的瀑布, 一跃而下。
「……意、意。』
胸腔随着声带缓缓震颤, 我终于能发出一点模糊的腔调了。
3
我想就让我卑劣一点、大胆一点吧。
哪怕只能拥有片刻耀日,我也心甘情愿。
可面对身体上的残缺, 我还是很自卑。
我不想让意意看到它, 触碰它。
可新婚当晚, 意意一遍又一遍吻着我的耳朵。
她告诉我,姜崇, 你值得被爱。
无需自卑, 无需胆怯。
她爱我的一切, 包括残缺。
我那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人不嫌弃我。
甚至还奋不顾身地朝我奔赴而来,拥抱我的不堪。
可现在, 我知道了,是因为爱。
爱让一切圆满,所有的残缺也终将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