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分手那天,我捡到一只小奶狗。
小奶狗精致又软糯,泪眼汪汪地喊我姐姐。
我一时鬼迷心窍,将人领回了家。
我一直以为小狗人畜无害,顶多就是黏人得紧。
直到竹马上门求复合——
小奶狗冷着脸将人往死里揍,眉宇间是我读不懂的狠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将她还给你?』
见到我,他立即收手,委屈巴巴地凑过来:「姐姐,是他先挑事的……』
我抽了抽嘴角:「你还演?』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蓉城那位以狠辣阴鸷著称的主。
1
柏少桀生日和我的学术研讨会撞在了一起。
会议结束后,我推掉晚宴,马不停蹄地坐飞机往回赶。
推开包厢门的前一刻,我还想着怎么安抚柏少桀。
想我给他带的礼物他会不会喜欢?
可,伤人的话就是那么猝不及防地撞入耳畔。
面对兄弟的调侃,柏少桀啧的一声,满不在乎地开口:「失落?我巴不得林栀落滚远点,我现在看见她就烦。』
一阵玩笑声过后,他搂紧怀里的女孩:「别喊她嫂子,你们嫂子现在在我怀里。你们再乱喊,她吃醋了,我今晚回去还得哄。』
女孩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害羞地把头埋在他怀里。
「你们给我出出主意,我怎么样才能把这婚给退了,还不让我家那老头生气。』
他说完这句话后,偌大的包厢安静了一瞬。
有人弱弱地开口:「少桀,你对嫂子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柏少桀散漫地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吊儿郎当。
「当然,要不是老头子拿公司的股份压着我,我 3 年前压根就不会跟她订婚。』
听到这些话,我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窒得慌。
心钝钝地疼。
倒也没觉得特别难受,毕竟我从未得到过柏少桀的偏爱。
2
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我推开包厢门。
热热闹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中多了几分微妙。
几个共同好友面色心虚,眼神躲闪。
「栀落,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笑了笑:「有一会了。』
他讪笑几声,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柏少桀倒是脸色如常,搂着清纯动人的新欢冲我挑眉,丝毫不在乎我有没有听到那些话。
人前人后,柏少桀都未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我径直地朝他走过去,将生日礼物递给他。
「生日快乐。』
柏少桀没接,伸手点了点腕上的表:「已经过了十二点。』
末了,他十分恶劣地补充:「还有,这礼物我非常不喜欢。』
他将我带来的礼物随手送给旁边的酒侍:「送你了。』
气氛越发地凝重。
酒侍看着我面露难色。
有人想出来打圆场,柏少桀一个眼神睨过去。
「竟然不喜欢,那我就再送你一个吧。
「柏少桀,我们分手吧,退婚的事我会跟家里说清楚,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柏少桀的笑容滞了滞,脸色骤然沉下来:「林栀落,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们分手吧。』
他狠狠地碾灭手里的烟:「求之不得。』
离开的时候,有人想拦我。
「栀落姐,少桀刚刚就是开玩笑……』
柏少桀登时打断他,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
酒瓶酒杯落了一地。
「她不是想走吗,让她走。』
3
从包厢出来后,我没有着急回家,反倒是进了家酒吧。
高浓度的特调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灌。
回忆在脑海里翻涌。
青梅竹马 24 年,我和柏少桀最后竟落得这般难堪的境地。
难堪的还有我这十几年来的感情。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
软糯白净的服务员,伸手挡住我的酒杯。
我半眯着眼,脸色有些不悦。
「喝太多,明天早上起来,你的胃会不舒服的。』
他温声相劝,湿亮亮的眼眸一片澄澈。
我不接受他的好意:「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
他讪讪地收回手:「不好意思。』
离开一会,他端来一份甜点和水果:「垫垫肚子吧。』
开完长达 5 个小时的研讨会,又马不停蹄地赶飞机。
我的胃确实是空的。
「为什么?』
他青涩一笑,声音很轻很软:「因为姐姐长得好看。』
他挠挠头,有些拘谨地补充:「不是免费的,需要姐姐付款。』
「谢谢。』
离开酒吧的时候,我又遇到那个服务生。
他穿着牛仔裤和 T 恤,背着双肩包在路边扫共享单车。
见我身形踉跄,赶忙跑过来扶我。
「姐姐。』
他盯着我,小脸皱成一团,脸色有些忧心。
不得不说,这张脸长得是真好看。
瞳仁是浅色的,睫毛根根分明,五官精致,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乌溜溜的眼眸像极了小狗。
看着看着,我一时鬼迷心窍:「会开车吗?成年了吗?』
他怔了一下,白净的脸绯红一片:「拿驾照一年了,成年了的。』
4
忘了怎么开始,只记得结束的时候,我累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攥着床单低低地啜泣。
这人看着是只小奶狗,怎么实战起来比大狼狗还狼。
恍惚之间,我发现那双狗狗眼亮得吓人。
乌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还没来得及深究,就被人捂住了眼。
「乖,很快了。』
骗子。
隔天睁眼,我的脑子空白了几分钟。
我该怎么开口,才能显得我不那么渣。
「那个,你缺钱吗?』
小狗揪着床单,眼尾下垂,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这是我的第一次。』
他昨晚折腾我的样子可不像是第一次。
「我虽然没什么钱,也还只是大学生,但我也还没有轮流到出卖自己的地步。
「我昨晚想拒绝姐姐来着,可姐姐非缠着我不放。
「是我的错,我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姐姐。』
说着说着,他哽咽起来,鼻音越来越重,眼眸里湿气重重。
我慌忙解释,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找纸巾,却发现纸巾盒被扫落在地,和七零八落的衣服搅和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抬眸望着我,眼里藏着细碎的水光:「姐姐,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也知道感情要你情我愿,你要是实在不想负责,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看着快要碎掉的他,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
5
温声细语地哄了好一阵,霍羡才止住眼泪。
由于昨晚战况过于激烈,霍羡原先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
我翻出家里备着的男款衣物。
霍羡接到手的那一瞬,眼眸里滑过一道细窄的森寒,很快又化作蒙蒙水雾。
「姐姐,我这是做了男小三吗?』
「没有,我已经分手了。』
霍羡止住眼泪,破涕为笑:「那个人好没有眼光哦,那么好的姐姐都不懂得珍惜。』
将霍羡送回大学城后,我驱车回家,直截了当地挑明自己要和柏少桀退婚。
妈妈红着眼眶抱住我:「囡囡,你受委屈了。』
柏爷爷虽是满脸不舍,可还是松了口。
「栀落,是我柏家没福分讨到你这个孙媳妇。』
柏少桀沉着脸一言不发。
离开柏家的时候,柏少桀叫住我,黝黑的眼眸一片晦暗。
「林栀落,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婚推了咱俩就彻底断了,你以后再怎么求我,我都不会跟你复合。』
这一刻,我觉得他格外地矛盾,也格外地好笑。
嫌我烦的是他,现在挽留的也是他。
我轻声反问:「柏少桀,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我只不过是遂了你的愿。』
柏少桀垂下眼眸,似在喃喃自语:「对啊,这婚订得本来就不合我心意,你不过是爷爷强塞给我的。』
心底溢出的酸涩缓慢地弥漫遍全身。
3 年前,柏家遇到困境,为了帮助柏家尽早解决资金难题,我主动提出联姻。
没承想,我的心意与好意于柏少桀而言是多余也是束缚。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6
退完婚,更多的是轻松和如释重负。
订婚 3 年,柏少桀的若即若离和冷言相向,早该让我明白这段从年少时开始的旷日持久的喜欢早已腐烂。
我现在不过是剜掉这块腐肉,让溃烂的地方焕发新生。
退完婚难得放纵,我给自己点了顿爆辣烧烤加湘菜。
推开门,霍羡提着个大餐袋站在门口。
他见我呆愣,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解释:「姐姐,我兼职做跑腿呢,你这单是我今天的最后一单。』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随口客套道:「那你吃饭了没?』
霍羡耳尖泛红,笑得有点腼腆:「还没呢。』
「那一起吧,正好我点的东西一个人也吃不完。』
霍羡摆弄饭菜,我从冰箱里翻出两瓶啤酒。
「你能喝酒吗?』
「能的姐姐,我只是长得显嫩。』
看着他,昨晚的画面不合时宜地闯入脑海。
霍羡长虽然得嫩,可磨人的本领倒是老练得很。
客厅的电视机播放着烂俗的偶像剧。
女主撞破男友出轨,哭得梨花带雨。
为了男人哭成这样,我觉得糟心:「她哭得真不好看。』
「男主角还没出场呢,她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霍羡把挑好刺的烤鱼夹到我碗里:「姐姐,你以后也会遇到更好的。』
他眼底里的灼热烫得人心头发慌。
7
晚上,霍羡依旧宿在我家。
早上醒来,身上是熟悉的酸胀感。
我趿着拖鞋,揉着脑袋往有声响的厨房走。
霍羡拿着勺子,转过身来:「姐姐你醒来,我给你熬了冰糖雪梨银耳羹当早餐。』
我想张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一片嘶哑,罪魁祸首还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
霍羡推着我的腰将我一路送回卫生间:「姐姐,你先洗漱。』
说着,一脸殷勤地给我装水、挤牙膏。
手轻轻地揉捏着腰间那块酸胀的软肉,霍羡笑得谄媚又讨好:「姐姐别生气,我下回一定乖乖听话,轻轻的。』
我老脸一红,将他赶出卫生间。
吃完早饭,霍羡扭扭捏捏地望着我:「姐姐,我以后能来你家找你吗?』
那两只明亮的眼睛像狗狗眼,一脸期盼地望着我。
他竖起两根手指放到头顶:「我真的很乖的,会做饭,会做家务,还会暖床。』
看着他乖巧软糯的模样,我被美色冲昏了头,说出门口电子锁的密码。
收拾完碗筷,霍羡哼哧哼哧地把家里的男性用品搜罗出来通通扔进垃圾桶。
「姐姐,这些垃圾还是尽早扔了吧,它们放在家里碍眼又占地。』
我随他。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清的,有人代劳我自然乐意。
这天过后,霍羡像蜗牛搬家一样,每次来都会带点自己的东西,然后假装落下。
被发现后,他噘着嘴可怜巴巴道:「姐姐,总不能我每次来都用一次性用品吧,而且我的东西占不了多少地方。』
漂亮的狗狗眼忽闪忽闪的,里面写满控诉。
8
这话说得我像个用完就扔的渣女。
我心虚地提出补偿:「我带了你去商场买点新的东西。』
霍羡捧着我的脸,吧唧一下亲上我的唇:「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在霍羡身上,我头一回体会到打扮人的乐趣。
以前给柏少桀买东西,他总是嫌东嫌西,给他带的礼物不是闲置积灰就是转手送人。
霍羡穿着新衣服乐颠乐颠地在我面前转圈:「姐姐的眼光真好,姐姐挑的衣服我都很喜欢。』
无关性别,只要想,任何人都可以提供简单的情绪价值。
我想揪他的脸蛋,霍羡主动弯下腰将脸凑过来。
「你喜欢就好。』
霍羡拥我入怀,腰间的手臂不断收紧:「姐姐,我很喜欢也很开心。』
挑完衣服,我带霍羡去挑饰品。
霍羡忽略柜姐的介绍,指着玻璃柜台里的情侣对戒:「姐姐,我想和你戴这个。』
情侣戒指。
我和霍羡现在算是情侣吗?
霍羡看出我的犹豫:「姐姐要是不喜欢那算了。』
勉强上扬的嘴角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失落。
他声音很轻很软,像只耷拉着尾巴的小狗崽。
这样的他,总能让人心软。
「我们试试吧。』
霍羡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起来。
戴戒指的动作被一道男声打断,循声望去,只见柏少桀沉着脸站在不远处,眼底的散漫化作一片阴翳,身旁还站着位娇俏动人的女伴。
9
柏少桀觉得眼前的画面碍眼极了。
喷涌而出的醋意和愤怒瞬间将他淹没。
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林栀落心里眼里都是自己。
那双漂亮澹静的眼睛现如今却盛着别人。
莫名地,柏少桀想起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状态。
林栀落和自己退婚后,自己总会因为一些小事没来由地烦躁。
受他情绪影响,秘书变得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
萧栩为了庆贺他重获自由,给他组织了一场单身趴,把圈内有名的美女都喊了过来。
「少桀,从今天开始你想追哪个姑娘就追哪个姑娘,再也不用避着林栀落和你家老爷子了。
「兄弟,来,让我们举杯敬单身。』
柏少桀夹着烟,高浓度的威士忌让他的脑袋发涨。
心里不受控制地拿这些女孩和林栀落作比较。
眼睛没有林栀落大。
没有林栀落高。
没有林栀落有气质。
……
其实想想,林栀落比一脸谄媚讨好的她们好上太多。
虽然出身优渥,但林栀落自小勤勉。
她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最好的学府并一路进修到博士,年仅 27 岁就成了蓉城大学的荣誉教授。
可 3 年前,没有人询问过他的意愿,大家都默认他也喜欢林栀落,直接给他安排订婚。
他讨厌这种不受尊重的感觉,订婚后想方设法地给林栀落添堵。
前几日新结识的女伴闹着要自己陪逛街,不答应就嘤嘤攻击。
柏少桀被烦得不行,恍惚间他想起林栀落好像从未跟自己提过要求,也从未在自己面前闹过情绪。
可,自己好像将很乖很懂事的林栀落给弄丢了。
10
「林栀落。』
柏少桀的声音喑哑,眼底猩红地望向我。
霍羡扣着我的手,十指交握。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柏少桀诘问我,眼底是一片波云诡谲的晦暗。
「我和姐姐是什么关系,不是很明显吗?』
霍羡晃了晃我的手,露出指间的情侣对戒。
「我没问你。』
怼完霍羡,柏少桀的视线径直地投落在我身上。
「姐姐,他好凶。』
霍羡趴在我耳边咕哝。
我大方对上柏少桀的视线:「柏少桀,我们已经退婚了,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与你无关。』
「林栀落,你是不是在激我?』
「柏少桀,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我欲与他过多纠缠,扭头望向一旁的柜姐:「这戒指我们要了,买单吧。』
柜姐呆愣愣地点头,小心翼翼地觑着我的神情,又瞟了瞟脸色阴翳的柏少桀。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柏少桀拉住我的手腕。
「林栀落,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霍羡的气场陡然变了,冰冷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被拉住手腕上。
我挣开束缚,坦荡地回应柏少桀:「你后不后悔是你的事,我是一点都不后悔。』
霍羡攥着我的手腕,挡在我身前,挡掉柏少桀的目光。
「姐姐,我们回家吧。』
11
这晚的霍羡格外地疯狂,眼睛黑黝黝的,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姐姐,你不要喜欢他,你喜欢我好不好?』
他问完话,也不追着我要答案,反倒是一个劲地磨着我。
「姐姐,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声音偏执而低沉。
我攀着霍羡的肩,意识在逐渐变强的力道上溃散。
商场偶遇柏少桀过后,霍羡愈发地粘我。
我和他的状态渐渐趋向于半同居。
周末回家里陪爸妈吃饭,席间爸爸聊起商圈的变动。
「柏家不知道怎么得罪上了闵家,他们家的重点扶持项目最近频频碰壁,柏少桀最近可惨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妈妈怕我多想,狠狠地踹了一脚爸爸。
爸爸一脸委屈,捂着小腿不敢吭声,和妈妈玩起眼神对话。
我放下碗筷:「爸,妈,我已经放下柏少桀了,你们用不着这样。』
「闺女,这是好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妈妈对着爸爸的头顶来上一筷子,扬声:「你会不会说话?』
我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不管长到几岁,爸妈的爱永远都是我的底气。
吃完饭,妈妈拉我回房讲悄悄话。
「囡囡,你老实跟妈讲,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妈妈就掀开我的衣领。
衣领下是一枚新鲜的草莓印,出门前,霍羡刚给我种下的。
「跟妈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
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就长得挺高挺帅。』
「那他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
捧到心尖的那种好。
「那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处,千万别始乱终弃。』
12
闵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周特助捧着 iPad 和闵羡汇报工作:「闵总,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柏氏这几天的市值也在持续走低。』
听到这个消息,闵羡愉快地勾了勾唇。
周特助见闵羡难得心情好,壮着胆子提醒自家老板:「闵总,公司有好几个项目等着你开会敲定。』
他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觑着闵羡的神情。
自从自家老板化身清贫大学生去追老板娘,他的工作量呈几何倍数增加。
他现在就怕到时候老板的喜酒还没喝上,自己先被工作弄进 ICU。
「行吧,姐姐回去陪丈母娘了,我加个班把积压的工作给处理掉。』
周特助得令,赶忙抱来两大摞文件。
顶着闵羡冷冽的目光,周特助假装镇定地推了推镜框:「闵总,您知道的咱们公司规模比较大,业务比较多……』
见闵羡面色好转,他立即转身出去泡咖啡。
谁知。
「对了,周特助让家里的烘焙师多备点吐司面包和蓝莓酱,我上次拿过去,栀落说好吃,还特地问了我牌子。』
周助理只得恭敬点头。
闵羡还想再说点什么,周特助顶住压力打断他的絮叨。
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他认为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老板。
「闵总您该工作了,不然以目前的工作量来看,您今晚估计得熬通宵。』
13
隔天回到公寓,霍羡拉紧窗帘在床上补觉,冰箱里塞满了我爱吃的吐司面包,岛台上还放着几瓶蓝莓酱。
我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
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来,斑驳的光影落到霍羡刀刻一般的脸庞上。
真是造物主的偏爱。
我半蹲在床边,看得心尖发麻,手不受控制地伸过去。
「姐姐,你再这样看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声音喑哑低沉,听得人耳朵发烫。
「我还没问你呢?你昨晚做贼去了?』
霍羡抓住我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熬夜加班,赚聘礼去了。』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手背上,酥麻的感觉一路弥漫到心尖。
「姐姐,陪我睡会好不好?』
霍羡闭着眼撒娇。
我刚拖鞋上床,霍羡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再次睁眼醒来已经是晌午。
霍羡捋了捋我鬓边的头发:「姐姐,我们出去吃饭吧。』
修长的指节压在我的唇瓣上:「不准拒绝,还有,我请客,我昨晚加班到凌晨 6 点,可挣了不少钱。』
可能真赚了不少,霍羡选了家很贵的日料店,还要了间包厢。
「姐姐,我同学说这家店味道不错,尝尝。』
我接过霍羡递给我的水:「好。』
吃完饭,我假借上厕所之名去结账,意外碰见柏少桀和他的秘书。
「柏总,我找人打探过了,这家店是闵总最爱来的店。可在这儿蹲人,效率终归是太低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闵总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接受我的赔礼道歉,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柏少桀苦笑着揉了揉眉心,一脸疲倦与灰败。
14
「栀落?』
他看向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包厢,脸色骤然难看起来:「你和谁一起来的?』
柏少桀刚问完话,霍羡便推开包厢门出来。
他走过来拉住我手,轻笑:「我就知道姐姐心疼我,偷偷出来买单。』
柏少桀嗤笑,一脸嘲讽地望向霍羡,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蔑视:「一顿饭都请不起,林栀落,你找这种男人来干吗?』
他没由来的优越感让我觉得好笑。
「你请得起,也没见你请我吃过几顿饭。』
柏少桀磕巴起来:「栀落,我……』
「现在请不起,不代表以后请不起,只要他愿意,我可以请他吃一辈子的饭。』
霍羡眼底含笑,赶忙接话,生怕我后悔似的:「姐姐,我愿意,非常愿意。』
柏少桀低敛着眉眼,面色越来越难看。
结完账,霍羡去包厢乐颠乐颠地背起我的包。
路过柏少桀的时候,他笑着开腔:「柏少爷在等人啊?不过就你这态度,估计这辈子都等不到人喽。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柏少桀被激怒:「你懂什么,你连顿饭都请不起,要是没有栀落带着,你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这样的高端场所。』
霍羡笑盈盈地点头:「是啊,我很幸福,我有姐姐宠着。』
15
呛完柏少桀,霍羡以约会为名带我去逛商场,非要给我买身新衣服。
「姐姐,挣到钱当然是要给老婆花。』
我笑着调侃他:「谁是你老婆?』
霍羡咕哝:「现在还不是,以后迟早是。』
他带我挑了身苏绣旗袍。
旗袍的布料娇贵服帖,将我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白绿配色衬得我气质愈发地温婉动人。
霍羡投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变得愈发地炙热滚烫。
他从背后搂着我,像个护食的小狗崽:「姐姐,你这样好看,我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我羞红了脸,推了推他:「你差不多行了,还有人看着呢。』
「姐姐的意思是,没人看着,我想干什么都行?』
「光天化日的,你别耍流氓。』
买完衣服,霍羡又嚷嚷着给我挑双鞋。
我拗不过他,被他扯进店内。
霍羡在我身前半蹲,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脚帮我换鞋。
换到一半,恰巧碰到闵氏高层下楼视察商场,为首的年轻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神色颇为无语。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是面色各异,齐齐地驻足在商铺门口。
店长和柜姐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盯着,我心里毛毛的。
霍羡面色如常地帮我换好鞋,将我推到镜子前:「姐姐就是好看。』
门外的那群人,脸色变了又变,看向我的目光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硬着头皮和霍羡耳语:「好尴尬啊,我们快走吧。』
霍羡扭头望向人群。
为首的年轻人推了推镜框:「我们走吧,围观小情侣约会怪没有礼貌的。』
16
几天后。
我在小区门口遇到喝得烂醉的柏少桀。
彼时,我刚散完步回来,正挽着霍羡的手臂。
柏少桀红着眼,声音发颤地喊我:「栀落,我真的后悔了。』
他盯着我自顾自地说:
「这些天遭遇的困难让我明白,3 年前要是没有你们家的帮助,我早就像今天一样,像条狗一样到处求人。
「以前要是遇到工作上的难题,你肯定第一时间打电话来安慰我的。我要是通宵加班,你第二天一定会给我炖汤加餐。可我不懂得珍惜,还觉得你烦。
「栀落,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实话说,我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柏少桀。
他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望着我,眼底闪烁着微渺的希冀。
可世界上从不曾存在后悔药。
「柏少桀,你喝醉了,你给你秘书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吧。』
「你帮我打好不好?』
「不好意思,退婚那天我就已经拉黑了和你有关的一切联系方式,我和你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柏少桀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尽。
霍羡将我拉到身后,沉声道:「柏少爷请回吧,你下次再来纠缠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回到家,霍羡一个劲地缠着我。
「霍羡,你这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对我自己没信心,还有那男绿茶都会上门演戏了。』
听到他委屈巴拉的回答,我不由得心疼。
我拉着他的手,拍张十指相扣的照片,发朋友圈官宣。
「这下行了吧。』
霍羡嗷呜一声将我扑倒。
17
本以为上次那件事过后,柏少桀会彻底放下不再纠缠不休。
这天提前结束讲座下班回家。
停车入库的时候,看到霍羡和柏少桀扭打成一团。
霍羡冷着脸将人往死里揍,眉宇间是我未曾见过的狠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将她还给你?』
柏少桀反驳:「她本来就是我的,她原本喜欢的就是我。』
「可现在,她心里装的是我,你是看到那条朋友圈,才嫉妒得跑来发疯的吧?』
柏少桀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打得一下比一下用力。
「柏少桀,你那么有空,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小白脸,你给我闭嘴,你连请栀落吃顿饭的本事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放过谁。
霍羡出手,招招狠辣,眼底一片森寒阴翳。
这样的霍羡让我觉得陌生。
在我面前,霍羡的脸上永远挂着软糯的笑,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地喊我「姐姐』。
我打电话喊来物业保安将两人分开。
见到我,霍羡立即收手,委屈巴巴地凑过来:「姐姐是他先挑的事……』
柏少桀气岔,指着自己青青紫紫的脸:「栀落,你知道他下手多重吗?』
霍羡慌了,小心翼翼地觑着我的神色:「姐姐,他脸疼,我手还疼呢。谁让他不要脸,老是惦记着别人家的老婆。』
我被吵得脑壳疼:「行了,你俩都给我闭嘴。』
18
在警局查了监控,确实是柏少桀先挑衅滋事。
警察也不过多为难,让我们赔了医药费就放我们走。
霍羡全程跟在我身边,见我沉着脸,不敢吭声。
车停进车库,静谧之中,霍羡很轻很轻地开口:「姐姐,你是在心疼柏少桀吗?』
我没接话,也没看他。
「姐姐,柏少桀真的不值得喜欢,他之前那么不珍惜你,还糟蹋你的真心,订婚 3 年,他的花边新闻一直没断过。』
「霍羡,你好像很了解我的过去。』
「姐姐的事,我当然要了解多一点。』
「霍羡,你今天打人那股劲让我觉得很陌生,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姐姐,我……』
「霍羡,如果你想和我继续走下去,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姐姐,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我怕说完今天不能进家门。』
「行。』
回到家,霍羡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姐姐,我其实不姓霍,我姓闵。』
闵?
我愣住,不敢确信。
霍羡看出我的想法:「是你心里想的那个闵。』
闵家家主,蓉城那位以狠辣著称的主。
执掌一方,坐拥亿万家财的男人天天缠着我喊「姐姐』。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为这份欺骗生气,还是为上位者屈膝而感动。
「姐姐,我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喜欢你很久了,又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才想着装可怜。』
19
闵羡絮叨起自己的暗恋史。
他说他第一次见我是在一场讲座上。
即使提问十分犀利刁钻,我脸上仍挂着从容得体的浅笑。
字字句句,不疾不徐。
自信中透着谦虚。
人在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情时最具人格魅力。
最开始,闵羡就是被我这份人格魅力所吸引,继而产生想要了解我的冲动,越了解越想认识。
遗憾的是那时候的我刚和柏少桀订婚。
闵羡一边告诫自己不要越界,一边不受控制地关注我。
说到这里,他咬着牙愤愤地说:「柏少桀那个混蛋根本配不上你的喜欢。』
和柏少桀彻底闹僵那一天,他刚好在隔壁包厢。
他知道我一定会赶回来给柏少桀过生日, 应酬结束后特地在包厢多留了一会。
闵羡看着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包厢,脸上挂着清泪, 骤然把原因猜得七七八八。
看着我一个人在吧台上灌酒,他想搭话安慰,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由头和身份。
再后来, 他叫来酒吧经理,要来一身服务员的制服。
说完,闵羡小心翼翼地揪着我的衣角:「姐姐,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听完这些,我的心乱得厉害:「闵羡, 你先回去吧,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
闵羡慌了:「姐姐,你能不能不赶我走, 我可以睡客厅的。』
见我不说话,闵羡退让了:「姐姐,那你需要多长时间消化?』
「我不知道。』
或许一天。
或许一周。
又或许一个月。
20
那天过后,闵羡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不出现在我眼前, 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
门口堆着的吐司面包和各种新鲜蔬果;
微信定时定点的早午晚安;
小区楼下停着的黑色卡宴;
办公桌上放着的热拿铁……
桩桩件件无不令人心头发烫。
「姐姐,是我骗你在先, 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我确信自己喜欢闵羡,喜欢他对我的好, 喜欢他时时刻刻把我挂在心上,喜欢他一脸真挚地喊我「姐姐』。
但被人在暗中觊觎三年, 处心积虑地用谎言接近, 一时间又难以接受。
一周后,闵羡给我发来消息说他要出国谈合作, 大概一周后会回来。
我想了想给他回:【注意安全,一切顺利。】
闵羡秒回:【好(小狗听话表情包)。】
等他回来, 再找个时间开诚布告地好好聊聊。
可,意外总在计划之外。
还没走出医院大门,闵羡就打来电话, 语气里透着无法掩盖的焦急:「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市场部的经理说他刚在医院遇到你,说你一个人在医院看医生。』
我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声回复:「闵羡, 我怀孕了。』
初秋的风, 吹得我手里的孕检单沙沙作响。
还没等他回复, 我接着说:「闵羡,我想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 才哑声回复:「姐姐, 我立马回来,你等我好不好?』
对于这个意外, 我并不排斥, 甚至有些欢喜。
原因不外乎——这是我和闵羡的孩子。
凌晨 3 点, 闵羡风尘仆仆地敲响房门。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地将我抱紧。
「姐姐,我等不了了,我们结婚吧。』
「闵羡, 你以后不许再骗我。』
「好,我保证。』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