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发现前世造我黄谣的人正站在讲台上,感谢我愿意资助她读完高中。
我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后悔了。』
全班哗然。
老师错愕。
徐盼儿呆住。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可不想帮了一只白眼狼。』
1
徐盼儿两手揪着裤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无措得很。
她含泪望向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理会,埋头算题。
「说好了帮人家,现在又说后悔让人家下不来台,班长怎么这样啊?』
「人家是科科考第一的尖子生,每年都会给学校挣几个奖杯回来,反悔算什么?就算她要把徐盼儿赶出去,学校也不会有意见。』
「成绩好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我把笔往桌上一撂,教室里窃窃私语的那些人顿时闭紧了嘴。
她徐盼儿是贫困生没错,但钱是我自己的。
怎么用是我的自由,怎么就成我仗着成绩为所欲为了?
看向还杵在讲台上的徐盼儿,我不耐烦道:「你准备站到天荒地老是吗?』
徐盼儿忙不迭低下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讲台。
有同学注意到她哭了,贴心递上纸巾。
「我没事。』徐盼儿柔柔一笑,一副努力不让自己落泪的样子。
随后徐盼儿走到我旁边,向我鞠了一躬。
「对不起。
「我不该和江彦赐说话。
「他给我的笔,下课我就还回去。』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是因为江彦赐啊!怪不得……』
「不就说个话,给支笔,至于吗?』
「断人学业等于毁人前途,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班长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就连班主任也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不理解。
奖学金是我自己挣来的,怎么使用我说了算。
现在我不想资助徐盼儿,为什么成了我的错?
就因为徐盼儿家里困难,是弱势群体吗?
2
「既然大家都想为徐盼儿同学的学业尽一份力,那就下课后,挨个来我这里捐款吧。』
「谁说要捐钱了?』
反驳我的是副班长姜龄。
前世我资助徐盼儿,姜龄没少阴阳我爱出风头。
后来徐盼儿造我黄谣,姜龄也出了一份力。
我微微一笑:「刚才你不是说断人学业等于毁人前途,跟谋财害命没什么区别吗?自己做不到反去要求别人,这叫什么,道德绑架?』
姜龄咬牙切齿:「徐盼儿,你的高中学费我包了!』
徐盼儿感激地看向姜龄,两行眼泪很合时宜地落下:「谢谢。』
趁徐盼儿转身回座位,姜龄狠狠剜了我一眼,恨不能把我给吃了。
我笑了。
路是她自己选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3
下了班会课,班主任把我叫去办公室,说以后踏进社会不看成绩,人际交往更重要。
所以啊,我得和同学处好关系才行。
我礼貌提问:「奖学金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班主任愣了一下:「当然是给你的,但你可以让这笔钱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那请老师帮我捐给山区孩子,帮他们建一个图书角。』
我把装奖学金的信封放在办公桌上就走了。
人际交往是很重要,但也得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个烂人还去交好,那不是脑残吗?
到外面,江彦赐拦住我:「谈谈。』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仿佛来阵风就能吹倒的徐盼儿。
徐盼儿手里那支限量款钢笔,是我送给江彦赐的生日礼物。
前世我问江彦赐笔哪去了。
他说丢了。
大学我被徐盼儿造黄谣,他说无风不起浪。
明明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最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江家在大山里,一穷二白,原本江彦赐读完小学就要去理发店当学徒。
但他自己不甘心,于是拼了命地去赚钱。
十二岁的孩子身兼数职,只为能够重回校园。
这件事被媒体报道后,我爸妈决定资助江彦赐。江彦赐这才有机会继续念书。
而他也是个争气的,先是考上当地最好的初中,接着又考进市里的重点高中。
高中读了一年,江彦赐父母就说要退学。理由是村里同龄的孩子已经结婚生子。
在他们看来,读书出来也是结婚生孩子,这种人生大事宜早不宜晚。
于是江彦赐父母在学校撒泼打滚要让江彦赐退学回家。
老师校长劝不动,就连警察去了也不行。
无奈之下,我爸妈跑了一趟。
就是这一趟,他们带回了江彦赐,让江彦赐转学到我们市的高中。
我问江彦赐父母怎么肯放人,我爸说:「钱给够了,他们就不闹了。』
爸妈对江彦赐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
可我却偷听到江彦赐说:「蒋家这是生不出儿子,所以才把我养着,想让我给他们养老送终。』
前世我跳楼自杀后,父母一夜白头,江彦赐不仅没有照顾,还日日用那些黄谣刺激他们。
我妈一气之下打了江彦赐,结果被江彦赐推下楼摔成植物人。
我爸和江彦赐理论,遭江彦赐设计,以杀人未遂的罪名被逮捕。
江彦赐和徐盼儿就是两只白眼狼!
越看越恶心!
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我说:「正好我也想跟你谈谈。』
江彦赐皱了下眉:「那你先。』
4
「那支钢笔两万八,你看是给现金还是转账。』
之前是我被猪油蒙了眼,竟然喜欢上这么一个渣滓!
幸好江彦赐没接受我的表白,不然我现在得怄死。
江彦赐当时是这么回应我的表白的:「高中三年很重要,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恋爱的事等高考结束后再说。』
背后却跟他的好兄弟说:「我要是跟蒋孟在一起,那不就成吃软饭的了吗?』
不想吃软饭,那就直接拒绝啊,干吗还吊着我?
从现在开始,花在江彦赐身上的每一笔钱我都要拿回来。
江彦赐嘴角一抽:「你什么意思?』
我冷笑:「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一个外人,吃着我家的,用着我家的,还拿我的礼物去送人,就不觉得羞愧吗?也是哦,你没皮没脸,自然不会觉得羞。』
「蒋孟!』
江彦赐恼羞成怒,一下扬起了手。
我贴心地把脸凑过去:「来,朝这儿打,不打不是男人。』
江彦赐当然不敢打。
他捏紧拳头,忿忿地盯住我:「蒋孟,你别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啊!
那后面岂不是要说我欺人太甚?
我微微一笑,盯着江彦赐眼睛,一字一顿:「你不是男人。』
过道上是来来往往的同学,我特意拔高了声音,相信每个人都能听见。
刹那间,四周安静,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我们这边。
我盯着江彦赐难看的脸色,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男人。』
「蒋孟!』
江彦赐气到腮帮子在震颤,这次他铆足了劲要打我。
「不要!』
徐盼儿看准时机冲过来拦住江彦赐,红着眼眶把钢笔塞到我手里。
「都怪我!』
「跟你无关,是蒋孟气我拒绝了她的表白。』
提到表白,我就忍不住想对自己翻白眼。
比江彦赐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
江彦赐把徐盼儿拉到身后护着,一脸烦躁地对我说:「钢笔已经还你了,你能不能理智点?』
敢情他这是以为我告白失败发脾气。
我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把钢笔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
这一下,让徐盼儿的眼睛都直了。
江彦赐也是一副肉疼的表情。
「这么喜欢啊……』
「那就去捡起来呗。』
说完我就走了,没空管他俩捡不捡。
放学回家,我让司机不用等江彦赐。
到家后,我把爸妈拉进卧室,反锁上门,将前世发生的种种全告诉了他们。
江彦赐刻苦上进,爸妈很喜欢他,得让他们知道江彦赐的真面目,不然容易走前世老路。
爸妈在听完我被造黄谣的事情后沉默了许久。
我妈转过身,悄悄擦着眼泪。
我爸沉声道:「这两年那边的扶贫工作做得很好,在政府的帮助下,他父母在今年搬进了镇上的新房子。正好他们也盼着江彦赐能够回家看看,那就让他们来把人领回去吧。』
5
等江彦赐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江彦赐低着头,一言未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江彦赐现在心里肯定一万个不愿意。
但那才是他的家,不回也得回。
我半夜下楼找东西吃,发现江彦赐还坐在沙发上,动作也跟前面一模一样,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
我没理会,拿好吃的就上楼了。
转身关门,发现江彦赐悄无声息跟了上来,正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慢慢地,他眼神落到我肩上。
这是一种黏腻且恶心的注视。
「白天在学校闹脾气,晚上让叔叔阿姨赶我走,不就因为我拒绝了你吗?』
直觉告诉我现在不适合跟江彦赐掰扯。
我抬手就要关门。
江彦赐却挤了进来,一把扯断我的睡裙吊带,试图让我的上半身暴露出来。
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把我逼到床上压在身下。
「真贱,求着男人睡你。
「看在你一再恳求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吧。
「说不定等你成了我的人,他们就不会赶我走了。』
江彦赐埋头要亲上来的一瞬间,我屈膝一踹。
下一秒江彦赐身体弓成虾米状,脸涨得通红,捂着双腿之间那坨肉咚一声摔到地上。
「你……』
他死死盯着我,良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起身一脚踢在江彦赐心口:「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
6
江彦赐强奸未遂,至少要在里面待三年。
他父母知道,跑来我家闹了一通。
我把账单往他们面前一甩,刚才还情绪激动的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这上面记录的,是江彦赐的赌博情况。
拿着我家资助他学业的钱去赌,还以我家的名义跟赌场借了十来万。
「现在这笔钱已经还给了赌场,您二位看看什么时候把钱打到我家卡里合适。』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要是能拿出十多万,江彦赐也就不用我家资助了。
现在这笔钱把他们压得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两个人拿着账单,灰溜溜离开了我家。
最近请假处理江彦赐这档子事,没去管徐盼儿。
等我回到学校,徐盼儿和姜龄已经处成了好姐妹。
两个人有说有笑,形影不离。
要是姜龄没有偷偷瞪徐盼儿,我还真信了。
课间操的时候,姜龄笑眯眯地过来找我说话:「不过是表白失败,班长就把人送进了监狱,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抑扬顿挫的声音通过姜龄戴的小蜜蜂回荡在操场上。刹那间,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被造黄谣后,不管走到哪儿,总有人盯着我,对我指指点点。
那种心慌无措的感觉毫无预兆地再次袭来,我的手脚逐渐变得僵硬,不得不停下动作站在原地大口呼吸,试着平复情绪。
姜龄见我这副样子,很是得意。
趁着跳操,姜龄撞向我。
我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
班主任赶来扶起我:「先回教室休息吧。』
我转过身,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一如前世那些相信黄谣的人。
他们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子,对我进行着无声的凌迟。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只能任由他们去。
如今老天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绝不能再像前世那般懦弱。
我又没错,凭什么要任他们指责、任他们鄙夷?
明明该受到谴责的是散播谣言的渣滓!
我掐紧手心,深吸一口气,对班主任说:「我没事。』
我和姜龄是课间操领舞,都戴了小蜜蜂。
此刻,我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被小蜜蜂放大:「江彦赐强奸未遂是事实,不信你可以去问警察。』
姜龄皱了皱眉,没吭声。
但她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这时,我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这种事情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7
说话的人是个女生。
我大概明白姜龄的嫌弃是怎么回事了。
就算是女生,也做不到感同身受。因为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强奸似乎总是女人的错。
说要是女人没有勾引,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这个道理也适用于那些被造黄谣的受害者。
倘若受害者在这件事上一再退让,只会让施暴者有恃无恐。
我们要做的不是躲起来,而是站起来直面那些流言蜚语。
我朝着那个女生的方向,掷地有声:「江彦赐强奸未遂,错的是江彦赐,为什么我不能说?』
虽然我心里还是很紧张,但我的声音已经不再颤抖。
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这么告诉自己。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你没有做什么,他怎么可能对你做那种事?』
说话的是个男生,一副我已经把你看透了的样子。
我面无表情弯下腰,在地砖上使劲拍下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通过小蜜蜂传遍整个操场。
我看向那个男生:「听见了吗?』
男生摸摸鼻子,不自在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所谓的一个巴掌拍不响、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等诸如此类的俗话,它们所代表的意思都很片面。
如果用它们去给一件事下结论,未免太过武断。
课间操结束回教室的路上,我听见江彦赐的好兄弟跟人说:「江彦赐之所以拒绝蒋孟,是因为不想被说吃软饭。如果蒋孟说的是真的,那江彦赐为什么不答应她的告白,然后顺理成章和她去床上运动,而要选择强奸?明摆着蒋孟就是在撒谎,她这是在报复江彦赐。』
好一番信誓旦旦的推理。
我走过去,拍了下男生的肩:「能问问我为什么非江彦赐不可吗?』
男生扭头看见我,打了个哆嗦。
任谁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都会吓得不轻。
男生咽了咽嗓子,半晌没吭声。
我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一没我有钱,二没我成绩好,三他还不高,四他人品差,也就那副皮囊还能看得过去,但比他好看又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你说我干吗非要他啊?』
我充满求知欲地看向面前的男生,见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真挚道:「你该不会是对江彦赐有意思吧?』
「才没有!』
男生梗着脖子反驳。
我当没听见,感慨道:「怪不得你要为他说话,原来如此。』
「我说没有,你耳朵聋了吗?』男生扯开嗓子吼。
我冷冷地看过去:「被冤枉的滋味好受么?』
只有经历过,才会感同身受。
男生咬了咬牙,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走。
走得太急,男生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我平静地收回视线,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看,只要自己强大起来,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就会把嘴闭上。
8
中午,开学订购的春夏秋冬四套校服到了,生活委员正在统计还有哪些同学没有交校服钱。
结果发现只有一个,那就是徐盼儿。
一套校服 399,四套下来 1596,这对徐盼儿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她家重男轻女,又是出了名的贫困户,徐盼儿能念到高中全靠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
可惜大多数钱都被她父母拿走了,留给徐盼儿的钱连交学费都够呛。
此时面对生活委员的一句「什么时候可以交钱』,徐盼儿很是局促不安。
这时姜龄从外面回来,徐盼儿顿时眼睛一亮,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生活委员的目光也跟着投向姜龄。
姜龄皱了皱眉:「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吗?』
生活委员轻咳一声:「之前你不是说承包徐盼儿的高中学费吗?现在她的校服钱还没交,你看要不要帮她交上?』
姜龄一脸烦躁,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要是放在从前,这笔钱对姜龄来说不值一提。
但如今,姜龄父母投资失败,生活水平直线下降,每一笔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高中学费不是小数目,我还挺好奇姜龄会去哪找钱给徐盼儿交学费。
在姜龄沉默时,徐盼儿怯生生地开口说:「副班长愿意给我交学费,我已经很知足了。校服钱我会自己想办法,毕竟副班长过得也不容易,我不能再给副班长添麻烦。』
「谁过得不容易了!』
姜龄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顿时炸开了毛。
班里大多数同学是从本校初中升上来的,大家对姜龄都有一个「富家千金』的印象。
乍一听见徐盼儿说姜龄不好过,大家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姜龄身上。
姜龄瞪了徐盼儿一眼,随后没好气地对生活委员说:「明天我就把钱带来给你。』
第二天,姜龄把钱往生活委员桌上一拍:「数数够不够。』
姜龄脸色很差,就像是遭了什么惊吓。
察觉到我的注视,姜龄走了过来:「下午放学一起走,我有话跟你说。』
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吗?
放学后,我收拾好书包就走。
姜龄见状,来不及收拾东西,随便塞了几本书就来追我。
「不是说好一起走吗?』
「谁跟你说好了?』
当时我都没吭声好不好?
绕过姜龄,我走得飞快。
姜龄小跑着追上来,突然开始坦白:「我承认,我嫉妒你成绩好,家境好,还长得好看,所以才会跟你对着干。』
直觉告诉我有坑在后面等着,于是我没搭理姜龄,准备直接跑出校门。
没想到姜龄直接拽住我,无助道:「你我两家过去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不过。我连自己的学费都快交不上了,哪还有闲钱去管徐盼儿?之前我是跟你怄气才会答应帮徐盼儿交学费,现在我后悔了,你帮我想个办法好不好?』
现在知道自己没钱了,早干吗去了?
资助徐盼儿是她自己的选择,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推开姜龄的手:「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我转身就走,却听见姜龄含着哭腔怒道:「蒋孟,别忘了是谁让你能够站在这儿!』
9
小时候掉进荷塘,是姜龄爸爸跳下来救了我。
事后我爸妈跟姜家谈成一桩生意,一桩让姜家稳赚不赔,我家什么好处也捞不到的买卖,算是还了姜龄爸爸的救命之恩。
没想到姜龄现在又提了出来。这算不算挟恩图报?
我冷冷地注视姜龄:「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爸当年那桩生意赚了多少钱?』
姜龄有些心虚地转动眼珠,显然是知道我家已经还了那份恩情。
但人不要脸则无敌。
姜龄说:「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就再也不提我爸救你的事!』
「我凭什么信你?』
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我转身就走,姜龄追上来拦住去路:「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这个发出去!』
姜龄翻出一张照片,是去年寒假在养老院做义工的时候拍的。
我微微眯眼,想起前世姜龄利用我的日常照编造故事,话里话外都在说我高中行为不检点。
姜龄见我不吭声,下巴一抬:「网上那些人听风就是雨,我要是配个劲爆点的标题,你就完了!』
我无言盯了姜龄许久,才勉强把想打人的冲动压下去。
「明天几点?』
姜龄得意一笑:「着什么急啊,明天再说。』
10
第二天,姜龄约我去了一家冷饮店。
这里的饮品最便宜也要 18 一杯。
姜龄在看价目表的时候,明显肉疼。
我也没指望她能请我,就随便点了一杯准备付款。
却被姜龄拦住:「不用,我请!毕竟是我有事找你。』
姜龄笑得勉强。
我也没跟她争,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过了几分钟,服务员念到我们的号。
「我去拿!』
姜龄十分殷勤地跑去前台,回来还帮我把吸管插上。
我有些受宠若惊,只当姜龄是真的很希望我能帮她解决徐盼儿那个麻烦。
但在低头要喝的一瞬间,我看见吸管口沾有白色粉末。
见我停下动作,姜龄放在腿上的两只手不自觉握紧。
我缓缓绽开一抹笑:「突然觉得你那杯更好喝,我能跟你交换吗?』
姜龄神情一滞:「我刚喝了一口,再给你点一杯吧。』
「我不介意,换根吸管就行。』
我抽出自己那根吸管就要插进去,姜龄惊恐地抓住我的手。
「换一根!』
紧接着她从桌上拿了根新的吸管插进去。
我沉下脸,把手里的吸管往桌上一拍:「我又没喝过,为什么要换一根?还是说……我这杯有问题?』
姜龄嘴角抽搐了一下:「怎么可能?你别瞎想。』
「那你喝一口。』
我贴心地把水递过去。
姜龄下意识往后躲。
我冷笑一声:「果然,就是有问题。』
说罢,我拿着饮料就要去前台找店员理论。
姜龄拉住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这水有没有问题还不一定。』
「如果没问题,你为什么不敢喝?』我盯着姜龄,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
过了十多秒,姜龄深吸一口气说:「我喝给你看。』
姜龄拿着我那杯饮料,做了得有三分钟的心理准备,才喝下一口。
当然她没有吞下去。
还把饮料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可以喝了。
我是傻的吗?喝这种加了料的东西。
姜龄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要去洗手间。
吐掉可就没意思了啊。
酝酿好情绪,我大喊一声:「有蜘蛛!』
姜龄被吓到原地起跳,扭头惊慌失措地问我:「哪儿?蜘蛛在哪儿?』
下一秒,姜龄脸色惨白,冲向洗手间。
这时店员走过来问我在哪儿看见蜘蛛。
我环顾四周,抱歉一笑:「对不起,我近视没戴眼镜,把那片叶子看成了蜘蛛。』
店员松了口气:「没事。』
等我去到洗手间,姜龄已经晕倒在隔间里。
看来应该是迷药。
好端端的,姜龄给我下迷药做什么?
思索间,姜龄包里的手机响了。
备注显示:邹丰。
四中那个寻衅滋事被开除的学生?
姜龄怎么会跟他有联系?
挂断后,屏幕上方弹出了邹丰的微信:
「他妈的你跟老子保证十分钟之内搞定蒋孟,现在都过去十五分钟了还没动静,你他妈的耍老子是不是?
「姜龄,老子警告你,不想把你借钱的事捅到你爹妈面前,就赶紧把蒋孟迷晕,让老子上了她!』
11
看完前面两个人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我回复邹丰:「蒋孟已经被迷晕,你可以过来了。』
「马上到!』
收到邹丰回复后,我删掉这两条消息,把手机放回包里,然后把姜龄扶到外面的座位上。
店员见姜龄状态不对,过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朋友身体不舒服,很快会有人过来接她。现在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离开冷饮店后,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待着。
大概三分钟后,邹丰嘴里叼着根烟,得意洋洋走进了冷饮店。
很快,邹丰就带着姜龄出来上了一辆车。
邹丰脸色黑得跟锅底有一拼。
姜龄惨了,但这都是她自找的。
当晚,姜龄打来电话对我咆哮:「蒋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揉了揉被吼得发疼的耳朵:「我怎么对你了?』
「你让我喝下那杯有问题的水,还让邹丰把我带走,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明明隔着手机,我却好像看见姜龄气得龇牙咧嘴的样子。
我笑了:「原来你也知道那是火坑啊。怎么样,火坑的滋味好受吗?』
姜龄气得直喘粗气,一句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周日一早,姜龄又打来电话。
「蒋孟,我恨你!』
声音比昨晚更沙哑了。
看样子被邹丰折磨得不轻。
如果我喝了那杯加料的水,那我就是现在的姜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姜龄既然敢拿我去跟邹丰换钱,那她就要承担这件事的后果。
12
周一早上,姜龄顶着惨白的一张脸走进教室,黯淡死寂的眼睛从踏进门口那刻起,就死死盯着我。
姜龄站在原地不动,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几个窟窿才甘心。
后面有两个低头看手机的男生没注意到姜龄,直接撞了上去。
两个人抬头看见姜龄,很心虚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姜龄冷冰冰地撂下话后,回了座位。
两个男生在后面窃窃私语:
「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人,没想到私下玩得这么开。』
「小声点,别被她听见。』
男生说完这句,又把声音压低了些:「那些照片和视频,记得传给我。』
时间还早,教室里的人不多,两个男生压低的声音只要仔细听就会听得很清楚。
我看了眼姜龄,她的脸色又白了不少。
到了中午,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人使坏把内容传到了教室里的电子白板上。
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都是实打实的大尺度。
姜龄的脸在这里面很清晰,和她在一起的邹丰只是露了个下半身。
姜龄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上讲台关掉白板,面对大家尖锐的凝视,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把姜龄叫了出去。
回来后,姜龄开始收拾东西。
趁午休,班主任告诉我们:「因为父母工作原因,姜龄接下来就不在这儿读了。』
谁都清楚不是因为这个。
大家对这件事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姜龄的离开而消退,反倒是讨论得更加激烈,多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这些话有那么几个瞬间把我拉回了前世。
直到班主任严厉强调传播淫秽物品是在犯罪,讨论的声音才逐渐淡下去。
晚上放学,我没有坐车,选择了步行。
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后,跟在后面的人影加快了步伐。
姜龄眼睛猩红地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该承受这一切的本来是你!明明我都跟邹丰说好了,只要他肯借钱,我就帮他睡到你!你家有钱有势,你被强奸根本不算事,因为你爸妈会很快替你摆平,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要让我替你受罪?』
什么叫我被强奸根本不算事?
姜龄一句话就让我心里的愧疚荡然无存。
不要轻易去同情对自己犯下恶行的坏人,因为对方远比你想象得更加恶劣。
我毫不留情地踹开姜龄:「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不关我事!』
「怎么不关你事?要不是你长得妖艳,让邹丰喜欢你,我怎么会找上邹丰,又怎么会发生现在这些糟心事?』
姜龄爬起来,试图再次掐住我的脖子。
我轻而易举控制住姜龄的两只手。
稍微一拧,姜龄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再顺势往后一推,姜龄狼狈摔倒。
我垂眸一笑:「你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从今往后,见了我请绕道走,不然你就去和江彦赐做伴吧。』
姜龄打了个冷战:「你怎么敢?』
我眨眨眼靠近:「你和邹丰想对我做的事,难道不算是在犯法吗?』
姜龄咬紧后槽牙:「你把我害成这样,难道又不是在犯法吗?
「邹丰哥哥,要是睡不到蒋孟,我就把自己赔给你。
「这是不是你说的?』
姜龄脸色死白,久久没有言语。
我也不再耽搁时间,只是在从姜龄身边走过时,又提醒了一句:「以后记得绕道走哦。』
13
姜龄转学后,徐盼儿状态很差,经常上课走神被点名。
直到贫困生的补助金发下来,徐盼儿的脸色才由阴转晴。
但没过两天,班主任就说等半期考试过后,要进行研学活动,需要每个人上交五百块钱的班费作为活动资金。
除了徐盼儿。
我问她什么时候能交,徐盼儿小心翼翼捏住我的衣摆,示意我靠近。
我皱了皱眉,没有动。
徐盼儿咬住下唇,有些窘迫地站起来在我耳边说:「能去外面说吗?』
「我只是问你什么时候能够交班费,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去外面?』
我突然拔高的声音让不少人看了过来。
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徐盼儿显得愈发窘迫。
她低下头:「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和江彦赐说话,更不该接受那支钢笔。』
说着,徐盼儿就要下跪。
我眉心一跳,赶紧把人扶住。
不等我开口,徐盼儿就红着一双眼睛,委屈兮兮地把我盯住:「班长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个小人计较了好吗?』
我计较什么了?
真是好笑!
「站好!』
「小心我告你诽谤!』
我话音刚落,徐盼儿就掉起了眼泪:「我现在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钱,班长为什么要逼我?班长家里有钱,买支两万八的钢笔跟买水一样简单,不像我,两块钱一个的馒头都要考虑再三才会买。』
我气笑:「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班长,五百块钱还没你扔掉的那支钢笔零头多,要不你就帮她交了吧。』
我转头看向说话的男生,视线落在他的限量款球鞋上:「你这双鞋得要个五六千吧?』
男生嘁了一声:「全球限量发行,五六千怎么可能买得到?这双鞋花了我一万八!』
「一万八啊……五百块钱还没你这双鞋的零头多,那你帮她把班费交了吧。』我笑着朝男生摊开手。
男生顿时炸开:「凭什么?』
「那你刚才凭什么让我帮她交?』我微微眯眼,冷冷地注视男生。
男生自知理亏,没回应我。
他看向徐盼儿:「你不是才领到贫困生补助吗?钱呢?』
这笔补助金有三千多,多半是被徐盼儿父母拿走了,不然她不会连五百块钱也拿不出来。
徐盼儿支支吾吾半晌,才把话说出口:「我弟弟病了,钱拿给他治病去了。』
男生翻了个白眼:「自己缺钱用,还把钱给你弟弟,是不是傻?就算给,也不能全给好吧?其实交不上班费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参加研学,反正就你那个情况,参加了也是造孽。毕竟你吃两块钱的馒头都要考虑,到时候怎么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不带你,你怕是又要说我们孤立你,霸凌你。』
妙啊!
我还以为男生会帮徐盼儿说话,没想到言辞犀利,直击徐盼儿痛处。
徐盼儿被说得面红耳赤,两只手紧紧拧在一起,指关节明显发白。
「我会尽快把钱交上的!』
三天过去,徐盼儿交上了班费。
我在登记的时候,同桌凑过来小声说:「你知道她这钱是怎么来的吗?』
14
「怎么来的?』我停下笔。
同桌瞥了眼徐盼儿:「她脚上那双新鞋起码五百。就她家那个情况,怎么可能给她买这么贵的?最近有人看见她上秦燃的车,到秦家一待就是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又坐车和秦燃一起来学校。』
我好奇:「你怎么知道她在秦家待了一整晚?』
「有人是秦燃邻居,亲眼看见的啊。』同桌接着又说,「她有家不回,跑去跟一个富二代待着,然后就变有钱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我收起登记班费的册子起身,打断了同桌想跟我八卦徐盼儿的心思。
但很快这件事就愈演愈烈了。
体育课上,几个女生围住徐盼儿,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全脱下来扔到一边。
为首的女生拿出审判者的架势扇了徐盼儿一巴掌:「出卖身体去换钱,你还要不要脸?』
「我没有!』徐盼儿含着眼泪委屈反驳。
女生冷笑:「那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大风刮来的吗?』
徐盼儿瞥过旁边那些名牌货,边抹眼泪边说:「都是秦燃给我的!』
「他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你东西?』女生狠狠拽住徐盼儿头发,「贱不贱啊你?真丢我们女生的脸!』
女生又给了徐盼儿一巴掌。
徐盼儿咬紧下唇,也不吭声,任由她们欺负。
「班长,她们太过分了!我们得过去帮徐盼儿!』
身边的人义愤填膺,卷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我却站在原地没动。
徐盼儿这是故意的。
她先是反驳了那个女生的话,却又不说清楚她跟着秦燃回家是做什么。
不是摆明了想让人误会她和秦燃吗?
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徐盼儿自找的。
体育课上这么一闹,让徐盼儿和秦燃的事全校皆知。
徐盼儿走哪儿,都会有人骂她「婊子』。
尽管秦燃站出来说徐盼儿去他家只是补课,却还是没人相信。
15
中午,秦燃生无可恋地找到我:「蒋孟,我俩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快帮我证明一下清白。』
「没有证据,说了也是白搭。』我拍拍秦燃的肩,无奈道。
秦燃抬头深吸一口气,绝望道:「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晚我一定不会让她上车。』
「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了一嘴。
秦燃哎了一声:「是这么回事,那晚下课我坐车回家,突然前面窜出来一个人。我见她摔得不轻,就让她上车带她去了医院。
「本来我是要让司机送她回家的,结果她说超过十点半,父母就不允许她进家门。还说她爸妈重男轻女,从小到大她就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总之就是说得老可怜了。然后我就把她带回家睡了一晚。
「第二天她来感谢我,请我吃了一顿饭。她就在旁边看着,我问她为什么不吃,她说钱只够一个人吃。于是我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就让她来给我补课,还给了她一些穿的,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秦燃正在感慨自己太过善良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卧槽』。
「监控动了!什么时候修好的?刚才我挖鼻孔的样子该不会被老师看见了吧?完了完了,我英俊帅气的形象要在老师心里崩塌了。』
我回过神问秦燃:「你家有没有监控?』
秦燃撇撇嘴:「这年头谁不在家里安两个监控?』
话说一半,秦燃眼睛一亮:「证据这不就来了吗?』
在秦燃回家去取监控视频的时候,徐盼儿的父母杀到学校,哭着喊着要秦燃为他们女儿负责。
徐盼儿耷拉着脑袋,沉默地站在一边,仿佛她就是个受害者。
很快,秦燃拿着视频回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徐盼儿顿时脸色惨白。
刚才还哭天喊地的夫妻神情一滞,随后对徐盼儿破口大骂。
他们不仅骂,还动手打。
「为什么不澄清你是在补课?让人误会你和人家有一腿很有面子是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贱东西?』
「我们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书甭念了,退学回家!』
刚才还任打任骂的徐盼儿活了过来:「我要读书!我一定要读书!』
是啊,不读出去就永远没机会摆脱糟糕的原生家庭。
可她爸妈是铁了心不让她念书,不管班主任怎么劝都没用。
无奈之下,班主任报了警。
可警察来了,徐盼儿父母也还是那个态度。
他们甚至还用自杀作威胁。
说谁要是敢阻止退学,他们就死给谁看。
无奈之下,学校给徐盼儿办了退学。
16
回教室收拾好东西后,徐盼儿冷幽幽地看向我:「如果你肯资助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我很佩服你的逻辑,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我笑着挥手。
徐盼儿阴冷地注视我良久,才背起书包转身离开。
听着过道里夫妻二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行渐远,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外面的大晴天。
这一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三年过去,我如愿考上心仪的大学。
但没想到新生报到这天,我会在宿舍见到徐盼儿。
17
前世我和徐盼儿考上同一所大学,成为室友。
报到那天我最后一个到宿舍,正要敲门,听见里面有人说:「咱们寝室就蒋孟没到了,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徐盼儿回道:「蒋孟啊,我们是高中同学。』
「哇!那你们这缘分可真够好的啊,高中同窗,大学又是室友!』
「好什么啊……人家跟我就不是一路人。』
「怎么说?』另一个室友问。
「两万八的钢笔说送就送,我买支二十块钱的笔都要考虑好久。』
「天!蒋孟是个富婆啊!』
「钱又不是她自己挣的,算什么富婆?』
「我们的钱也不是自己挣的啊。』
「不一样。蒋孟是那种玩得很开的女生,经常跟不同的男人出入高档场合。先不说这些了,免得让你们先入为主。蒋孟虽然私下比较 open,但她人还是很不错的,你们千万别被我刚才的话影响了。』
黄谣从这里开始,可我想不通徐盼儿这么污蔑我的理由。
直到,我听见她和家里人打电话。
「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和蒋孟同校也就算了,竟然还同寝室!
「看见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烦!不就是拿几个臭钱帮我读完一个高中吗?真当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摆谱给谁看啊?
「幸好这不是在古代,不然蒋孟肯定拿我当丫鬟使唤。』
一瞬间,我的心犹坠冰窟。
高中三年每次帮助徐盼儿,我都生怕伤到她的自尊心。
不料到头来,人家还是觉得我高高在上。
前世的我很蠢,在偷听到徐盼儿那番话后竟然开始反省自责。
后来姜龄在网上发帖胡诌我高中乱搞,我拼命解释得到的却是评论区清一色的:「你这种祸害社会风气的贱人怎么不去死?』
被骂得多了,我开始想是不是只有一死才能结束这一切。
于是我站上了学校天台,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18
「蒋孟,你没事吧?』
突然有人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是室友林清。
我从回忆里抽身,绽开一抹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想家了。』
林清松了口气:「我看你脸色发白,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没事,以后宿舍就是你家,我们三个都是你的家人。』
「嗯。』
我瞥了眼正在对面床铺整理东西的徐盼儿,心里暗道一句除了你。
转身刚把行李箱放下打开,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走甜酷风的女生一脚踹在门上,烦躁地对徐盼儿喊道:「下来!谁允许你碰我东西的?』
徐盼儿柔柔一笑:「你爸不放心你,让我过来帮帮你。』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跟你无关!别以为你嫁给我爸,就能当我妈!』
吴玥上去就要把徐盼儿拽下来。
我和另外两个室友面面相觑。
徐盼儿和吴玥看起来差不多大,没想到是后妈和继女的关系。
徐盼儿从床上下来后,吴玥把人往外一推,「砰』一声把门关上。
随后转头对我们抱歉一笑:「让你们看笑话了。刚那女的本来是照顾我妈的护工,结果爬到了我爸床上,等我妈一去世,就忽悠我爸娶了她。听说她在念高中的时候就不安分守己,想跟一个富二代捆绑在一起,结果被人家拿出监控视频啪啪打脸。
「先不说这个贱人了,来把我带的特产分一分!对了, 咱们出去聚个餐怎么样?然后再去拍套写真纪念我们成为室友的第一天。』
大家对吴玥的提议举双手赞成。
不过得先把东西收拾好才行。
吴玥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没过一会儿就收拾整齐, 跑去阳台跟男朋友打视频了。
林清和周雅则下楼搬东西去了。
我还在跟床帘较劲。
好不容易收拾好准备拍张照发在家庭群里,一扭头发现徐盼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整个人痴痴地看着寝室。
就像是在看一个久违的地方。
察觉到我的注视,徐盼儿抬头。
她眼里的温柔不再, 有的只是蚀骨冷意。
这时吴玥看见徐盼儿,过来一脸嫌弃地把人往外撵。
徐盼儿最后看了眼吴玥的床位,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我本来应该在那儿的……』
这句话陡然把我拉回了前世。
那时的室友分别是林清、周雅、徐盼儿。
我呼吸一窒。
难道徐盼儿也重生了?
等我再看过去时, 徐盼儿已经被吴玥关在门外。
我逐渐冷静下来,就算重生了也没事, 自己已经不是前世的蒋孟, 绝不会再走前世的老路。
19
等收拾好宿舍,发觉天空阴沉沉的, 看起来是要下暴雨。
吴玥站在阳台上回头问我们:「还去不去?』
「去!』
「遇水则发,这是好兆头!』
林清和周雅一前一后做出回应。
我拿上雨伞打开门:「走吧,家人们。』
我们前脚刚踏进火锅店,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吃饱之后等雨小一点, 我们才挤在两把伞下直奔最近的商场去拍写真。
拍完出来,天已经黑了。
去最近的地铁站要经过一段人烟稀少的小巷, 我们四个敏感地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但是谁也不敢回头,一个个越走越快, 恨不能原地起飞。
身后的人也加快了步伐。
在我们快走到地铁站的时候,一道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蒋孟!』
声音有点熟悉, 可我想不起来是谁。
回过头, 我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长相, 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递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是我欠你的十万。』
江彦赐!
对哦,已经三年了。
我过去拿到卡, 却被他冷不丁拽住另一只手。
「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本来可以在今天开始大学生活,未来有光明的前途,但都被你给毁了!
「蒋孟, 凭什么你让别人不好过,而你却过得这么好?』
江彦赐从怀里掏出一个注射器就要往我身上扎。
室友发觉我这边不对劲,要跑过来帮忙。
我大喝一声:「都别动!』
随后我一脚踢开江彦赐的手,注射器掉在地上。
江彦赐挣扎着要去捡, 我屈膝顶在他的腹部, 接着像丢垃圾一样把人往墙角一扔。
「知道你为什么不好过吗?
「因为你就不是个人!
「监狱里的三年是你自找的, 既然你还想进去,那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
我一脚踩在江彦赐心口, 以防他再作妖, 然后报了警。
警察很快赶到带走了江彦赐。
经检测, 江彦赐带的注射器装了毒品。
而他本人也吸毒,甚至还在贩毒。
这下要想再出来, 不可能的事。
20
当晚, 我久违地梦到了前世。
半夜惊醒后, 我就睡不着了。
跑到阳台上,看外面的暴雨逐渐变小,漆黑的天边逐渐有了光亮。
当太阳从云层里现身的一刹那, 我心里的沉重突然全没了。
黑夜终将过去,黎明必将到来。
蒋孟,认真迎接你的新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