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舅舅家的超雄男孩吵个不停,摔盆子摔碗,还朝人吐口水。

舅妈把他拽回房,他继续发疯大叫。

不一会儿,小孩没声了。

亲戚在家庭群里发消息:【小破孩死了,我把他杀了。】

他又发了个随机红包。

舅舅抢到了最大包。

他艾特舅舅:【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舅舅不以为然,发语音挑衅——

【来啊,来杀我啊。】

1

在老家过年,小表弟一直吵个不停。

他有超雄综合征,九岁,身高一米六三,面部轻微歪斜不对称,克制能力极差,且暴躁。

比如现在,他一边吃晚饭,一边踢凳子、用筷子敲碗,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怪叫。

远房表哥忍不住说了一句:「吵死了!』

他就疯了,像只发狂的狗冲过去,逮着远房表哥,张嘴就咬。

远房表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拿起桌上的碗盆就往表哥身上砸,就近的人去拉他,谁碰他,他对着谁吐口水。

舅舅舅妈心疼坏了,冲上去把小表弟护在怀里,对着远房表哥狂骂,

「你怎么回事?你扇他脸干什么?你都多大人了,你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

你读书都读哪里去了?你老师你爸妈没教过你爱护小朋友吗?』

外公外婆也很心疼。

他们重男轻女,喜欢儿子喜欢得要死。

舅妈孕检的时候就检查出孩子有超雄综合征,医生建议打掉,外公外婆找人看了,说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他们说什么都要留下来。

现在小表弟被打,他们当然忍不了。

两个老人口水四溅,

「就是,他只是一个孩子啊,你凭什么扇他耳光?

就他这点力气,别说没咬到你,就算你伸手让他咬,也咬不痛!』

他们连『劝架』的亲戚也骂。

「还有你们,你们有没有搞错?是他打我孙子,你们不拉他,拉我孙子干什么?』

大过年的,大家主打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

所以小表弟之前吵归吵,就冲着他有病,还是没人多说什么。

现在听外公外婆这么说,大家脾气也上来了。

脾气好的,态度还算温和,

「大姨妈,你什么意思?宠孙子也不是你这么宠的。』

有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大家一般喊他小六的暴躁亲戚,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小表弟,

「自己的孙子有病自己不知道?疯狗都还知道用狗链子拴着,疯子不关起来,别说挨个耳光,下次老子把他直接宰了你信不信?』

暴躁亲戚喝了很多酒,说完还打了个酒嗝,脸到脖子都是红通通的颜色,加上扭曲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好惹。

舅舅舅妈看他这副凶恶的表情,赶紧拉着小表弟转身上楼。

边走边骂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这是外公外婆的自建房,总共五层楼,一层是饭厅和厨房,二、三、四三层,每层三个房间,第五层是舅舅一家的地盘,我没上去过,不过听说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

三层九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住了人。

一路上,小表弟都在吵,被带回房间后,还对着窗外大喊大叫。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烦死了,这么个玩意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下来!』

外公外婆不乐意了,满脸不开心地走了。

桌上的人吃了饭,女人负责收拾碗筷,和我同龄的两个坐在火堆旁边玩手机,男人凑了两桌斗地主。

小表弟终于安静了下来,暴躁亲戚骂了一句脏话,

「靠,这玩意儿终于闭嘴了!』

我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视线,却在落在家庭微信群最新消息时,顿住了。

个性老六:【小破孩安静了,我把他杀了。】

2

这个群是这次回来团年,有个亲戚临时组建的,除了五个老人和小表弟不在群里,其他人都在。

换句话说,发消息的肯定是亲戚之一。

可是,个性老六是谁?

正想着,二楼的楼道里,响起了舅舅的怒吼声——

「他妈的小六,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舅舅怒气冲冲跑进了院子,对着暴躁亲戚就是一拳。

「草!余永生,你有病是不是?』

暴躁亲戚和舅舅缠斗在了一起,两人摁翻了一个拍桌,你一拳我一拳,很快就见了血。

周围男人忙活好一阵,才把两人分开。

舅舅对着空气踢了两脚:「小六,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把我儿子咒死了,我杀你全家你信不信?』

暴躁亲戚吐了一口血唾沫:「老子说什么了?老子刚摸到一对大小王一对二四个 A,这把稳了,你就给老子脸上一拳,你有病是不是?』

我妈拿出手机给暴躁亲戚看,对着舅舅说:「刚刚小六的确在打牌没动手机,这条消息应该不是他发的。』

暴躁亲戚气得不轻:「谁他妈冒充老子?』

他环顾四周,可是没人敢站出来『认罪』,他又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点击个性老六的头像:「我没他好友,大家看看这个人是谁?』

一个个都拿出了手机,我也点了个性老六的头像。

他也不是我的好友。

周围,大家接连摇头。

「不知道他是谁。』

「没加好友呢。』

「大概是谁的小号,偷偷加进来搞恶作剧的吧?』

舅舅和暴躁亲戚难得同仇敌忾。

「靠,要是让我知道是谁这么无聊,老子非把他揍进医院!』

「谁啊这么闲,大过年的欠抽啊?有病!』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快抢红包!』

我低头一看,个性老六发红包了。

标题写的是:【玩个刺激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点击了红包。

群里十四人。

两百块的红包,十二个人抢。

我抢了六块三毛四,刚有点小忧伤,看到有一位抢了零点一毛二后,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荣抢一毛二的,是和我同龄的一位表妹,就在我旁边坐着。

她都快哭了:「我作了什么孽啊,才给我一毛二……』

这时,舅舅大笑了一声:「老子抢得最多!八十八块八毛八!八八八八!老子注定要发发发发啊!哈哈哈哈!』

他声音很大:「那个什么个性老六,冲着你这么识趣,我就暂时原谅你了!』

个性老六在微信群里艾特舅舅。

群里没几个人修改了备注,舅舅显示的也是他的微信名。

不过他的头像,是他的怼脸自拍照,所以很好分辨。

个性老六:【恭喜你,你是第一个幸运儿。】

舅舅刚要说话——

个性老六:【所以,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舅舅笑容僵在脸上,冷笑一声,挑眉摁下语音键:「来啊,你来杀老子啊!你要是能杀了老子,老子把头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片刻沉默,个性老六回。

就两个字:【等着。】

3

舅舅显然没把这件事当真,叼着一根烟走到牌桌旁凑热闹去了,时不时还说句话『指点江山』。

其他人也是该干嘛干嘛,没人把个性老六当一回事。

老家这么多人,没人相信个性老六真的能在这里杀了舅舅。

更何况,哪个杀人犯杀人,还微信预告啊?

……

我回房的时候,院子里的两个牌桌还没散,等我洗漱好上床,已经快十二点了。

舅舅已经从看客上了桌摸到牌了,我听到他暴躁的声音,

「我操你妈,你会不会打牌?老子手里就一张牌了,你给老子一对王炸,你有病是不是?他是地主老子是你队友,你炸老子?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隐约有椅子被踢的声音。

「他妈的老子不玩了,这个蠢货!』

舅舅踩着毛拖鞋,哒哒哒地上楼了。

大概是我躺在床上的原因,舅舅的声音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我甚至能听出他到了几楼。

二楼,三楼,四楼……他打开了五楼那扇找人定制的铁门,又厚又重,连防盗锁都安了两个。

「咔嚓,咔嚓』,他打开了铁门,然后——

「碰!』

我听到一声闷响,还有一点奇奇怪怪的碰撞声。

最后,是大铁门「碰!』地重重关上。

我想,肯定是我那位超雄小表弟,又在发疯了。

……

小表弟的确是在发疯。

不一会儿,五楼就传来「咚咚咚』,类似砍什么的巨响。

这个点,年轻人虽然都还没睡,可是没人喜欢噪音,更何况几个老人早就睡了。

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暴躁亲戚,他站在楼下大喊——

「余永生,大半夜的你要死了是不是?你要死了老子送口棺材给你!

你他妈安静点行不行?你不睡,你不管你爹妈睡不睡,老子亲妈还要睡觉呢!』

五楼又「咚咚咚』了一会儿,声音终于停了。

家人群,舅舅发消息了。

他艾特了一个名叫谁还没有哈几米的亲戚,顶着那个自恋头像回复,

「行啊,记得买口好棺材。』

谁还没有哈几米:【一定一定。余永生,那你赶紧去死。】

舅舅回:「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想到舅舅那么没德没品,还有点小幽默在身上。

还有,谁能想到,暴躁亲戚的微信名,竟然叫做谁还没有哈几米……

莫名有点反差萌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是朋友圈,我肯定给他俩点赞。

我打了个哈欠,准备关机睡觉。

舅舅的红包,突然降临。

我手速飞快点抢,抢了十四块八毛五。

我看了一眼大家抢到的金额,大致算了一下红包总额。

没想到啊,抠搜了一辈子的舅舅,竟然发的是两百块的大红包!

两百块,十一个人抢!

抢得最多的,是余子枫,这是他修改的备注名,本名。

余子枫就是今天扇了小表弟一巴掌的远房表哥。

他高兴地在群里发了一个九块九的小红包。

我快速点抢,发现红包被他自己抢走了。

……好贱。

余子枫发了个嘚瑟的表情包。

舅舅艾特他——

【下一个死的人,是你。】

4

余子枫回了一排【……】

他是晚辈,不敢直接在群里骂舅舅,但他爸妈可忍不住。

夫妻俩一个是牡丹花的头像,一个是大大的红色福字。

「余永生,你有病就去吃药,大过年的咒我儿子死,要我说,该死的也是你儿子!』

「你儿子有病,你就嫉妒我儿子又高又壮是不是?你嫉妒你找你媳妇再生一个啊!啊?什么,生不出来?你不行?好的,大家都知道了!』

……

「我警告你!你他妈再发病,老子就不管是不是在你本家过年了!』

夫妻俩连番轰炸,骂了足足有五分钟。

正好我妈回来了,她也在看手机,关上门,忧心忡忡:「大过年的这什么事啊?就我弟那人,一点亏都吃不了,今天我们是别想有个清静了。』

我很赞同我妈的话,就算是舅舅有错在先,他也肯定会回骂。

指不定,还会从楼上冲下来,和余子枫父母打一架。

还有舅妈,舅妈也不是好惹的……想到她的战斗力,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让人意外的是……楼上很安静。

没有舅舅舅妈的骂声,也没有他们下楼的声音,就连家人群里,他们都没回复一个字。

上一秒还在说余子枫要死了,下一秒就睡着了?

家人群里,暴躁亲戚艾特舅舅。

谁还没有哈几米:【哑巴了?死球了?没死就吱一声啊!】

舅舅没吱声,倒是改了备注的二姑,连续发了十几个表情包,直接刷屏把暴躁亲戚的挑衅顶了下去。

余二丫:【好了好了,大家洗洗睡!】

暴躁亲戚直接发送语音:【切,余永生你这个孬种,有本事咒人没本事对骂啊?老子鄙视你!】

今天舅舅和暴躁亲戚杠上好几次,有他出来挑衅,这事怕是过不去了。

妈妈烦躁地和暴躁亲戚发私信:【小六,你别和我弟计较了,他初中毕业没你文化高,没有你懂事,你和他计较什么?再闹下去,这年大家还过不过了?你行行好,让让他好吗?】

我不知道暴躁亲戚回了我妈什么,反正很快,他就撤回了家庭群那条语音。

不过,经过这个小插曲,我彻底没了睡意,躲在被窝里开始刷微博。

妈妈在我旁边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接着,院子里也有人陆陆续续上楼回房休息,差不多夜里一点左右,最后一桌斗地主也散了伙,夜色凉凉,世界陡然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尿意袭来,我撩开被子套上外套,出门上厕所。

这套自建房,每层楼楼梯口都有一个厕所,我和妈妈住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要穿过一条大概一米宽的走廊。

我边走边打哈欠,推开厕所门,被直灌而入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

窗外,楼底,突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妈离婚后,我们母女两个无家可归,只能搬去一间又窄又潮湿的地下室。

搬家那天,我们拖拽着用麻布口袋装着的重物,就是这个声音。

大半夜的,谁拖东西啊?

我打开灯,走到窗前往下看,那个声音停止了,似乎我刚才听到的不过错觉。

我关上窗户,上了厕所往回走。

刚回床躺下,楼下,又响起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我莫名有点心慌,偷偷下床扒开窗帘往外看,院子里,燃烧的柴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光线昏暗。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应该在自建房右后方的位置。

我打开窗户,踮起脚尖,倾身往外,刚要转头往右看——

「游梨,你大半夜不睡觉,开什么窗户?』

我立刻退了回去,关上窗爬上床,盖上被子躺好。

我妈翻了个身:「都多大人了,都还这么不懂事!』

我没搭话,睁着眼睛,注意力还在外面那个奇怪的声音上。

那个声音在我妈开口时就停了,大概等了两三分钟,又慢慢响了起来。

由远及近,最后消失不见。

我又睡不着了,那个声音像只猫爪在我心上挠,好想好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辗转反侧,突然——

「叮叮叮!』

谁大半夜给我发语音通话?

我一边把音量调到最低,一边看向我妈。还好,她没有被吵醒……

我打开微信,通话竟然是余子枫发的,他发起的是群通话!

有的亲戚挂断了通话,在群里艾特余子枫问他什么情况,还有的摁下了接听,显示正在视频聊天中。

我也按了接听,然后戴上耳机,声音刚调大——

「草,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病吗?』

「余子枫,你大半夜脑子被驴踢了?』

「有什么事吗?』

「余子枫,你最好有事!』

……

余子枫也在线,他没开摄像头,但隐约笑了一声,声音很轻,有点哑。

接着,他挂断了通话,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换作之前,我肯定秒抢,可是此刻,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心脏在我的嗓子口「砰砰砰』疯狂直跳,声音灌入脑海,我迟迟没有下手抢红包。

等了大概五分钟,我点击红包,发现红包还有剩余。

我撑起身子,悄悄拿起妈妈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然后开机,解锁,打开微信,进入家庭群,最后抢红包。

妈妈的号抢了十一块二毛六,她的头像上方显示:领取 9/10 个。

我算了一下领取金额,这个红包已经被领走了一百九十八块四毛五。

所以,余子枫是两百块的红包,十个人抢?

我瞄了一眼这次的幸运儿。

谁还没有哈几米。

是暴躁亲戚。

他抢了七十六块五毛九。

我拿起自己的手机,抢了最后一个红包,一块五毛五。

表妹艾特我。

我有她好友,所以显示的是我给她改的备注。

余表妹:【梨子姐,你太惨了吧,两百块就抢到一块五毛五!】

其他亲戚也跟着起哄。

【一块五毛五,这什么神仙手气?】

【太牛了吧,哈哈!】

【不哭不哭.jpg。】

……

我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微笑的表情可可爱爱,楼下,余子枫艾特了暴躁亲戚。

余子枫:【下一个,到你了哦。】

5

暴躁亲戚在群里乐呵呵地发语音。

谁还没有哈几米:【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今天你们一个个地,玩起了红包接龙是吧?】

谁还没有哈几米:【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洗干净躺在床上,伸长脖子等着呢!】

谁还没有哈几米:【对了余子枫,要不要透露一下,你打算怎么杀了我啊?】

听得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暴躁亲戚抢了最大包,不仅不暴躁了,语气还有点俏皮可爱。

谁还没有哈几米:【如果你没有想好,要不要我帮你出个主意?】

余子枫:【好啊。】

谁还没有哈几米:【我喜欢喝酒,要不就让我醉死在酒里吧哈哈哈哈哈哈!最好能抱着美女去死!】

余子枫:【好啊。】

时间也不早了,群里亲戚随便掰扯了几句,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肯定是睡觉去了。

我躺在床上,压根睡不着,被子里,掌心慢慢溢出了热汗,我想到一个疯狂的可能……

会不会,拿到红包的幸运儿,就是下一个死者……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玩笑?

我蹑手蹑脚下了床,一件件把衣服穿好。

然后来到墙边,用耳朵贴着墙面。

暴躁亲戚就睡在隔壁,他几年前离了婚,女儿判给了女方,他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站了没一会儿,我听到了隔壁亲戚的呼噜声。

没多久,我听到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房间里传来了异响,然后,异响消失,又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尖叫,从楼上传来!

「啊啊啊啊!!!!』

惊恐,绝望。

尖叫戛然而止,但安静的夜,却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妈妈猛地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套上外套,打开门就往外跑,楼下,楼上,都传来了脚步声,急匆匆往上,越来越密集,最后,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哭声!

我也跑上了楼。

五楼,那扇铁门被打开了,外婆拿着钥匙晕倒在门口。

浓郁的血腥从铁门里飘出来,比血腥味更让人颤抖的,是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血色拖痕,满地的血脚印,还有中间圆桌上,被放在正中间的舅舅。

——【来啊,你来杀老子啊!你要是能杀了老子,老子把头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等着。】

舅舅的头,真的被切下来,变成了一颗球。

妈妈抱着头「啊』了一声,跪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哭。

周围,除了哭声外,还有呕吐声,大部分人都不敢往前走,只有三个胆大的亲戚,沉着脸走了进去。

我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越是往里,血腥味越浓,很快,他们挨个推开了关上的房间门。

厨房里,躺着舅舅的身体,主卧里,舅妈口吐白沫,瞪着眼睛倒在床上。

次卧里,小表弟被吊在了头顶的吊扇上,翻着白眼,舌头伸在外面……

没人敢动尸体。

三个亲戚退到了门口:「报警!』

我弱弱地举手:「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妈妈也停止了哭泣朝我看来,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通信记录,通讯记录显示,五分钟前我的确报警了,还和警方有三十多秒的通话。

我哆哆嗦嗦地回答,

「刚刚我抢了红包,总觉得不对劲……

群里一共有十四个人,第一次,那个老六发了十二个红包。第二次,舅舅发了十一个红包……

前两次我都没觉得什么,可是这一次,余子枫表哥只发了十个红包。

我刚刚挂断群通话,就喝水去了,看到红包的时候,红包都发出来好久了。

可是,我用我妈和我的手机抢红包,竟然还能抢到。

十个红包,刚好剩了两个……

群里其余四位,竟然没一个人抢红包……

我当时就觉得心慌,越想越害怕,我想,会不会,真的……之前抢到红包最多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所以,每一轮红包,设置的抢红包人数都会减一?

所以,他也很清楚这一轮,剩下的两个红包,只能是我和我妈抢。

然后我听到楼上有人叫,就立刻报警了……

警察说,他们已经出警了,可是我们这位置偏僻,过来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听到我的话,一对中年夫妻立刻焦急四处张望:「对了,小枫呢?小枫为什么没动静?啊,小枫,你可不要有事啊小枫……』

他们急匆匆往楼下跑,有几个亲戚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我也想下去看看,刚走到门口,我妈就抬手把我往她的方向一拽,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你知道有人会死?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很委屈:「……我也是才想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想到?游梨,你这个废物!我弟弟和我小侄儿都被你害死了!』

我哆嗦着流眼泪,她伸出手想掐我脖子,被亲戚拽到身后。

「余招男,你疯了?这关游梨什么事?』

妈妈咬牙切齿:「就是怪她!是她害死了我弟弟!』

……

楼下,寻找余子枫的声音还在继续。

听动静,他们找到了余子枫的房间,发现没人,又在院子里找,最后绕着自建房边找边喊。

没几分钟——

「啊!小枫啊!我儿啊!』

6

余子枫也死了。

身上套着个麻布口袋,嘴巴被人堵着。

他是被人迷晕后,丢进自建房后的粪坑里淹死的。

余子枫的死亡让现场气氛更加沉重,突然,有人说了句:「对了,小六呢?』

大家这才想起来,最新的一个红包幸运者是暴躁亲戚。

平时咋咋呼呼的暴躁亲戚,遇到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保持安静,没露面没开腔,很不对劲。

「他该不会也?』

「别胡说,这还没过去多久,小六应该没事……』

「总之,去看看。』

现场已经瘫了好几个,有力气往楼上跑的,只有四个亲戚,外加一个我。

我跟着他们来到暴躁亲戚的房间门口。

他们敲了一会儿门,没人理后,就把门踹开了。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酒味迎面而来。

接着灯被打开,白炽灯将房间里诡异的一幕照亮。

暴躁亲戚躺在床上,脖子上有勒痕,脸上盖了一层又一层被打湿的纸巾,在他的胸口,放着一张明星美女的杂志封面。

床头,有一个打开的酒坛子。

身前传来抽气声。

好一会儿,他们才抬脚往里走。

我跟着走进去,悄悄往纸巾的方向凑了凑,果然是酒的味道。

纸巾是被酒打湿的。

——【我喜欢喝酒,要不就让我醉死在酒里吧哈哈哈哈哈哈!最好能抱着美女去死!】

我想,这个凶手还挺喜欢帮人满足心愿的。

就在这时,一个表弟匆匆忙忙跑上来。

「又来红包了,家庭群又来红包了!』

群里,谁还没有哈几米发红包了。

谁还没有哈几米:【游戏继续。】

……

所有人都被喊到了院子里。

一夜未过,世界仿佛天翻地覆,所有人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还有几个和我一样,在哆嗦。

说话的是二伯。

「虽然已经报警了,可是这里明显不安全,车都停在外面啊,我们先走。』

这里周围没几幢房子,就算有,也空着,压根没人回来过年,所以二伯根本没有考虑向周围呼救这件事。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我颤颤巍巍拽了拽二伯的袖子。

「可是……我刚刚看到,舅舅房间里的脚印,不是同一双鞋子,它们的花纹不一样……

至少,五六个不同的花纹。』

「所以,凶手不止一个。』

「我们出去,如果他们就守在外面怎么办?』

「呜呜二伯,我不想死……』

立刻有人附和!

「对!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

「我们还是在这里等警察来吧!』

「留在家里最安全!我们所有人都待在一起,难道他们还能对我们动手?』

……

大家决定好,群里——

谁还没有哈几米:【忘了说,如果不抢红包,那么游戏提前结束。】

谁还没有哈几米:【游戏提前结束,『玩家』死亡。】

谁还没有哈几米:【我们会杀死所有人哦。】

「怎么办?』

「那到底抢不抢红包啊?』

我率先点了抢。

「游梨,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抢红包?』

我看着红包金额,十五块六毛九,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暂时不用去死……』

「靠!』

陆续有人跟着抢起了红包。

「十三块!哈哈,死的人不是我!』

「四十六块一毛二,草,我太他喵危险了!』

「三块六,哈哈哈哈太好了!』

……

二伯抢了九块九毛九,他松了一口气,看向周围:「你们也抢吧,先抢了再说,反正我们人多,都在一起,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终于,红包抢完了。

这次是两百块的红包,九个人抢。

抢最多的,是余表妹,她抢了四十六块三毛四。

余表妹都快哭了:「我什么烂运气啊,怎么办……』

谁还没有哈几米:【恭喜你,喜提下一个死者身份。】

余表妹哭出了声。

她妈妈把她拽到跟前:「没事,妈妈在呢!』

谁还没有哈几米:【很团结啊,这样吧,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谁还没有哈几米:【你们一起死,或者,她一个人死。】

谁还没有哈几米:【一分钟倒计时。】

余表妹的妈妈紧紧地抱着她:「放心,妈妈不会让你有事的。』

周围亲戚也很着急。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

三十秒倒计时。

大家开始急躁起来。

「时间快到了,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他们人多,指不定还有什么武器,我倒是想护啊,可能护得了?』

「死一个还是全部一起死?总得选一个吧!』

「警察就快来了,死一个,我们还有希望!』

余表妹的妈妈抱她抱得没那么紧了。

五秒倒计时。

余表妹的妈妈放开了她。

她妈妈抹着眼泪:「闺女,妈妈对不起你,可是你还有弟弟,你弟弟还在你外婆家,你弟弟才五岁,爸爸妈妈如果有事,你弟弟怎么办?』

谁还没有哈几米:【倒计时结束,想清楚了,你们就打开大门,把她推出去。】

谁还没有哈几米:【我兄弟,在门口等她。】

余表妹的妈妈哭得更厉害了,却是把她往前一推。

二伯表情不忍:「恶人,就我来做吧。』

好几个亲戚露出庆幸的表情。

余表妹哭得更大声了,我在二伯靠近前牵住了她的手,我吸了吸鼻子:「我给表妹开门吧。』

我拉着她往门的方向走,打开门,把她推了出去,她脚下一个踉跄,转身想跑回来。

我把门堵住,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门关上。

门外,短暂安静后,余表妹的尖叫声和奔跑的脚步声融合在一起,逐渐拉远,在这夜色里,却像一把横在脖子上的夺命刀,越来越近。

最后,哧的一声,划破喉咙,鲜血四溢。

二十分钟后。

余表妹:【现在,乖乖回自己的房间。等红包。】

余表妹的妈妈抱着头,痛苦哀嚎了一声——

「我闺女啊,你死得好惨啊!』

7

按照凶手的『规定』,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和妈妈也不例外。

她还沉浸在舅舅和侄儿的死亡悲痛里,坐在床上一个劲地抹眼泪。

「我弟和我侄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时不时,还要骂我几句,

「生个女儿什么用都没有,要是能让女儿帮我弟弟去死,多好?』

我坐在床的另一侧,没说话,低头看屏幕,等着凶手发红包。

两分钟后,红包出现。

我是第一个抢的。

既然红包数量大概率是家庭群里的活人数量,那么我早抢晚抢,没什么区别。

这次的红包数量是八个,我抢了六十四块五毛二。

看到这个金额,我心跳快了一瞬。

难道,我会是这轮的幸运儿?

等了一会儿,其他七个红包被陆陆续续抢了六个,六个红包里的最高金额是三十一块二毛六,和我差了一大截。

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已抢红包总额,最后一个红包不超过十块钱。

所以,我果然是下一个被杀的幸运儿。

我扭头看向妈妈:「妈,最后一个红包,你抢了吧。』

她狠狠瞪我一眼:「红包红包,你还想着红包,你舅舅你小侄儿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都不哭?你没心吗?』

我笑了笑:「妈,抢红包。下一个,轮到我死了。』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沉默打开手机,收走了最后一个红包。

我继续盯着屏幕,安静等待『制裁』。

让人意外的是—

余表妹:【这次,换个玩法。】

余表妹:【抢红包最少的,是下一个死者。】

他艾特了一名叫做遥遥领先的亲戚。

余表妹:【没错,我说的就是你。】

短暂沉默,我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很快,二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除了老人,所有人下来集合!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妈妈立刻下床,第一个跑到了院子里,我也跟了上去。

没多久,抢红包的八个人,都站在了院子里。

「二伯,到底谁是凶手?』

「你有什么新发现?』

「我们这么下来,真的不会有问题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二伯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笃定道:「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他眼里散发着睿智的光:「凶手杀的人,一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抢到最大的红包,会被杀掉,可是这次——他改变了游戏规则。』

「你们说,他为什么会改变游戏规则?』

二伯看向我:「游梨,你说,他为什么会改变游戏规则?他为什么就这么不想你死呢?还是说,你自己根本就不能杀死你自己?』

「游梨,你承认吧,你就是凶手!』

我很佩服二伯的脑洞。

我向他展示我的小胳膊小腿。

「二伯,您看看我,您真的觉得,我有力气把小表弟挂在风扇上?有力气杀死我舅舅?有力气把余表哥拖到粪池?』

我毫不留情戳穿了他。

「二伯,你就是遥遥领先吧?你以为你把我拉下水,就可以不去死了吗?』

「你逃不掉的,这个游戏里,判官判你死,你就得死。』

二伯涨得脸色通红。

「总之,就算你不是凶手,你也肯定是帮凶!不然,你怎么解释,凶手放过你这件事?』

他成功说服了自己,脸上的窘迫也消失不见,自信地仰起了脑袋,

「大家,没有人比游梨更了解凶手!』

天色黑暗,现场的人却像是找到了光的方向。

他们把我绑在了椅子上,像个犯人一样审问我。

「说!凶手到底有几个人!』

「他们有没有武器?我们认识吗?』

……

我妈冲到我面前,往我脸上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我就知道,这事和你脱不了干系!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

外婆在一旁咬牙切齿:「打死这个赔钱货!』

好吵。

脸好痛。

我垂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你,二伯,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是帮凶?』

「二伯,明明就是因为,这次即将被杀害的人是你,所以你才会这么说……

你是想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啊!二伯,你,好,坏。』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双双眼睛,又充满探究地看向了二伯。

二伯气得拿了块抹布堵住我的嘴巴:「你们别听这个小妮子胡说八道!她没安好心!』

这时,二姑说:「凶手又发消息了!他让我们……把二叔绑起来推门外去。』

大家面面相觑,二伯冷笑:「绑我?凶手的话你们也信?他们把你们当傻子玩呢!』

余表妹的妈妈突然大喊:「傻子?绑你就是傻子了?刚刚凶手要我闺女的命,怎么没听你说这句话?你假不假?』

她招呼着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绑了!不绑,我们所有人都死!绑了,我们还有时间等警察!』

二伯嘴角一抽,转身似想要跑路,可没走两步,就被三个冲出去的男人齐齐摁在了地上,其中还有余表妹的爸爸。

「不许走!』

「对,都到这里了,不要放弃!』

二伯力气大,三个男人好一会儿才把他绑起来,接着打开门,把他往外面一丢。

「啪』的一声大门关上,二伯在外叫嚷。

「卧槽他妈的,要是老子活着,你们三个一个都跑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二伯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一会儿,我又听到了重物被拖拽的声音,从大门门口,一直往大门的右侧蔓延,最后消失不见。

短暂死寂后,有人崩溃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怎么办?』

「我们死定了……』

「我还不想死啊……』

有人安慰。

「别怕,我们还是有机会的,警察就快来了,就快来了……』

8

「叮叮叮——』

十分钟后。

院子里,七个人的手机先后响了起来。

二伯在群里发起了群视频通话。

「接不接?』

「接!凶手的视频通话,必须接!』

群里的亲戚们先后点击了接通,一分钟后,我听到六个手机几乎同时传出一个低哑的笑声。

【还差一个。】

我被绑着,嘴巴也被堵着,当然没法接通视频。

二姑赶紧给我解绑,我摁下接通后,那人这才开口。

【最后一个游戏——捉迷藏。】

【这栋楼,就是你们躲避的位置,二十分钟内不被我找到,就可以活下来。】

【当然,违规者,提前处决。】

【躲藏时间为五分钟,现在,倒计时开始——】

短暂愣神后,所有人都扭头朝着自建房狂奔。

年轻人跑得最快,老人跑得最慢,我外婆跑在最后,一边揉腰,一边大喊:「等等我啊,等等我这个老婆子啊……』

她急得都快哭了,我赶紧过去扶着她,

「外婆,五楼钥匙你放哪了?舅舅屋子那道门两个防盗锁呢,窗户还全部安装了防护栏,就算凶手知道我们躲在五楼,他也进不去的,我们去五楼,五楼安全。』

外婆眼睛一亮,猛地把我推开,她对着前面喊:「老头子,老头子,走走走,去五楼!我有钥匙,我有钥匙!』

这不是五楼的钥匙,这是救命的钥匙。

跑在前面的年轻人都转头跑了回来,一个个积极地去搀落队的老人。

一眼看去,家庭和睦,其乐融融,简直就是过年时每家每户,最希望看到的场景。

我也跟了上去,我走在最后。

即将迈入五楼的安全门时,妈妈把我推了出去。

「滚吧游梨!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

「我妈说得对,女儿一点用处都没有。』

二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帮我说话,但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啪』的一声,房门关上,家庭群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倒计时结束,狼来了,大家请躲好。』

我丢掉手机,踩着阶梯,一步步往楼下走。

三楼阶梯,我和那个人狭路相逢。

看着他,我眼里划破一抹惊讶,很快,就了然地一挑眉。

这个人我见过,除夕前夜,我和我妈坐舅舅的面包车回来过年时,在距离外婆自建房大概五里路的小道上,见过他。

他很瘦,大概二十岁的样子,骑着个破三轮。

他的三轮车停在路边,舅舅开着面包车想从边过,却被三轮车擦了条口子。

舅舅火了,打开车门跳下去:「你怎么停车的?你把我车划了你知不知道?赔钱!』

舅妈也不依不饶:「傻缺玩意儿,赔钱!』

小表弟还跑下去踹了他几脚。

他脸憋得通红:「不是我的问题……』

舅舅舅妈才不管,两人上下其手,把他兜里的钱袋子抢了。

「不行!这个不行!这是我妹的救命钱!』

舅舅舅妈才不管呢,拿着钱袋子上了车:「这是你的赔偿费,你就算报警也没用!』

他们关上车门,任由他敲打车窗,打开钱袋子,还嫌弃地笑了声:「呵呵,这么多零钱,连一毛钱都有,穷得要死!』

面包车扬长而去,离开时,我扭头往后看,他的身形又瘦又长,那双眼睛在黑暗里, 似闪着幽光。

我没想到,他竟然走了五里路, 找到了我们。

我看着他, 平静问:「你要怎么杀了我?』

他没回我, 而是看着我古怪地一笑:「怎么不是,你们要怎么杀了我?』

我眨眨眼睛没有回答, 他又笑了声,抬脚往上走。

我这才注意到, 他手里拎着一桶煤油。

「我妹死了, 我也不想活了, 我本来打算带你们一家人下地狱的。但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们是同类人。』

「恭喜你, 你是今天晚上,唯一的幸存者。』

警察赶到时,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

听到身后的动静, 我哭着回头:「没了, 什么都没了……』

那些挣扎的哭泣没了。

舅舅放在鞋架上, 尺寸一样, 鞋底花纹不一样的鞋子没了。

所有人的手机都被烧没了。

凶手也没了。

没了, 什么都没了。

但我,却还在。

9

除夕余家惨案, 很快被各大媒体争先报道。

这个惨案太玄乎了,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个凶手, 竟可以杀掉一家子十几口人。

「他们不反抗吗?』

「不逃吗?』

「为什么要等着送死?』

「除了逃走的一个小姑娘外, 凶案现场,还有一个小姑娘活了下来。』

「为什么凶手可以杀死十几口人,偏偏最后这个小姑娘,他放了她?』

疑点很多, 网友们在网络上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有人说, 凶手对我一见钟情了。

有人说,我长得像凶手的妹妹。

还有人说, 我是凶手的帮凶。又或者说是,凶手是我的帮凶。

「白夜行, 看过没?』

……

余表妹也有自己的疑问。

这个疑惑, 她没有告诉警方。

而是在警方结案后, 悄悄问我。

「表姐,当时,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的?』

「还有, 你为什么要让我把手机丢在门口?』

为什么呢?

我看着余表妹笑了笑。

「直觉吧。』

野兽拥有最敏感的直觉,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轻而易举找到同类。

所以只要它们划分界限,互不越界,就可以相安无事, 共同存活。

而最聪明的野兽,擅长藏起自己的利爪。

这样,反扑的时候,才能取得奇效。

当然了, 如果可以,它们一辈子都不想暴露爪牙。

所以,不要惹它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