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舅舅和舅妈来我家拜年。

刚上门舅舅就和我争吵:「你这鸡窝头真邋遢，会挡我的运势!』

一气之下，我直接出门去理了头发。

结果当晚舅舅酒驾车祸去世，

舅妈直接上诉控告我故意杀人，索赔一百万!

「小白啊，你快回来吧，你舅舅去世了!』

喝了一晚上的酒，现在脑袋还不甚清醒的我被我妈一通电话直接说懵了。

「妈，你是不是喝醉了还没醒，舅舅昨天晚上不是还来咱家了吗？』

「呜呜呜，妈真没骗你，你舅舅在昨天晚上喝酒骑车，结果出车祸去世了!』

我的酒这下彻底醒了，虽然我和舅舅的关系不好，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快就阴阳相隔。

穿上衣服，我马上按着我妈给的地址，赶去吊唁。

看到舅妈家一片哀嚎，舅妈直接哭倒在地上，我人傻了。

就在这时，舅妈看到了我，发现了我新剪的发型，她一瞬间跟发疯了似的。

「我说老吴怎么好好的出事了!原来都是你搞的鬼!』舅妈扑上来疯狂捶打我，「你这个狠毒的人!都是你咒的!你个杀人犯!』

我愣在原地，其他人也被舅妈的反应弄傻了。

「春梅啊，你是不是太伤心了，这事跟小白没关系啊!』其他亲戚想把舅妈拉开。

舅妈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

「怎么没事!不是都说正月剪头死舅舅吗？你们看他就是昨天晚上剪的头，昨天晚上老吴就出事了，肯定是因为他!他就是个恶毒的杀人犯!丧良心的!』

亲戚们被舅妈的说辞震惊了，「这……这，虽然说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但是那都是封建迷信啊!

我被无缘无故臭骂还挨了打，但还是体谅舅妈情绪过激，耐着性子解释道:「舅妈，舅舅是因为车祸，跟我没关系啊……』而且还是他自己酒驾。

谁知道舅妈仍然不依不饶，不管不顾地拉着我，「我要去公安局告你故意杀人!』

「您要真这么说，』我压抑着怒气，「难道昨天晚上不是舅舅说我头发太长太邋遢挡了他的运势我才去剪头发的吗？』

我们当地有「正月剪头死舅舅』的说法，虽然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但是我也不打算犯这个忌讳。

谁知道，昨天舅舅一看到我的头发就跟我发生争执，说我的头发挡他的运势。我和舅舅的关系本就不好，听他这么说我就赌气剃了头。

谁知道这都能赖到我头上？

「你舅舅就是随口一说，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跟个混混似的……』

看着我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舅妈声音弱了下去，随即又猛地提高声音「你舅从小到大都那么关心你照顾你，你却这么恶毒，把你舅舅咒死了，你有没有良心？』

我一声不吭，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说从小到大都反驳我的观点，挑我的刺不准我有自己的思想，甚至不听他的话就武力镇压是对我好的话，那我舅舅确实对我挺好的。

「你完了!我要去公安局告你!』看到我的表情，舅妈一下爆炸了。

看着舅妈连拉带扯，认定了我是杀人犯，我气笑了。

亲戚们看着这场闹剧，面面相觑，眼见拉不住舅妈，开始劝我:「小白，你要不去一趟吧，你舅妈伤心疯了，正好到那，让警察同志讲一讲，就缓过来了。』

我想起去世的舅舅，微皱着眉头，「行，那就走吧。』

最后大家浩浩荡荡地一起来到了公安局。

警察同志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跑了出来。

 「警察同志，你快来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啊!他把我家老吴害死了啊!』舅妈紧紧攥住我，生怕我跑了。

我淡定地站在原地，听着其他亲戚跟警察说着来龙去脉。

警察听了我们其余人的描述，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安抚舅妈:「同志，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这件事跟你外甥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难道您不知道我们这的习俗吗？他晚上理的头发，当晚老吴就出事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肯定是他诅咒的，警察同志，你要帮帮我啊，呜呜呜呜……』舅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警察同志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显得非常为难。

「舅妈。』我疲惫又无奈，「虽然我和舅舅关系不好，但是我也不希望会发生这种事。现在警察同志都这么说了，您还是回去好好处理……』。

「杀人犯，你给我闭嘴!』舅妈用手直指着我，破口大骂。

「这位同志，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那都是封建迷信，跟你外甥确确实实是没有关系啊。』警察看着舅妈对我的敌意如此大，连忙替我解释，「你要相信科学啊。』

「就是啊，舅妈。』我无奈地再次强调:「车祸跟理发怎么能扯上关系呢？而且是舅舅先说我头发挡他运势我才……』

还没等我说完，舅妈就尖叫了起来，「你们是一伙的!肯定跟你有关系，你推脱不掉的，等我去找人，你就完了!』

我胸口一股无名火烧了起来，「那你去吧，你找如来佛来这件事也跟我没关系。』

好心前来吊唁却被指着鼻子骂到现在，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春梅，你冷静点……』亲戚纷纷向前宽慰。

可舅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情绪异常激烈:「你们都是一伙的，可怜我命苦啊……杀人犯，你给我等着!』

舅妈的行为弄得我身心俱疲，一连几天我都待在家里。

就当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舅妈却在舅舅的后事都处理完之后，突然找上门来。

「是来求和的吧。』我叹了口气，虽然舅妈之前的行为太过魔怔，但是舅舅已经去世，我也不想闹得太僵。

果然，舅妈见到我眼前一亮。

可说出来的话却令我瞠目结舌。

「我已经找了大仙，大仙说了，你这是间接杀人!』

「我怎么间接杀人了？』

无缘无故被扣上一顶大帽子，我怒极反笑，「你能不能不要封建迷信!』

没想到舅妈固执己见:「你别想骗我!我已经找了大仙，大仙说了，你明明知道咱当地正月理发死舅舅的习俗，还去理发，所以老吴不能释怀，晚上喝酒比平时醉的快，出了车祸，你已经构成间接故意杀人了!』

原来，舅妈在处理好舅舅的后事后，不死心的去找了一位当地的大仙，这些都是大仙告诉舅妈的。

舅妈迷信习俗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那个所谓的『大仙』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看着舅妈甚至有些得意的嘴脸，我冷冷怼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难道不是常识吗？这也能怪我？』

究其根本，舅舅的死是因为他酒驾。

「你别想抵赖，那可是一条命!你就说吧，你打算怎么赔？』

原来搁这等着我呢。

舅舅是因为晚上去朋友家喝酒，回家路上酒驾撞在电线杆上出了车祸去世。

舅舅已经去世了，舅妈没得怨，电线杆也没法负责赔钱，所以这件事就成了我的责任。

「我再说一次，』深呼吸一口气，我强忍怒气，「舅舅的事故跟我没关系。』

「是舅舅先提出我的头发邋遢挡了他的运势，我才去剪的头发，虽然我有赌气的成分，但那都是封建迷信。』

「而且正月理发死舅舅原先的本意是正月理发思旧，这种习俗是讹传，如果我理发真的会导致什么，也绝对影响不到舅舅。』

「正月剃头死舅』原本是「正月剃头思旧』的意思，清朝强迫男性留猪尾巴发型，前额必须每月都剃光。

民间为了反清，诞生了正月不剃头以思念旧时的习俗，后来为了掩人耳目，这种反抗运动渐渐从「思旧』讹传为了「死舅』。

「你说什么还不是凭着你一张嘴。』舅妈斜眼瞧着我:「但是毕竟你也算我外甥，就这样吧，你赔我一百万，不然这事没了。』

「一百万？？!』

看着舅妈肯定的点头，我直接彻底沉下了脸色。

「舅妈，我拿您当我亲戚，您直接拿我当冤大头是吧。不要说一百万了，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我们家体谅舅妈刚没了丈夫，舅舅的后事基本上物力财力都出了不少，结果没想到她不但不感恩，反而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还想敲诈我。

我心里一阵心寒。

谁知道舅妈恼羞成怒。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找你商量是念着亲戚一场，给你面子!我要是闹上法院，你不仅要给钱，还得背上杀人犯的名号!』

我气得心肝疼，「如果正月理发真的死舅舅，那我现在去植发，岂不是舅舅就能复活了？要不你给我钱去试试。』

「你不要贫嘴，不想坐牢就快点给钱!』

「好啊，那你去告我吧。』不想再多费口舌，我直接把门一关，把舅妈的咒骂隔绝在外。

「你到时候不要求我!』舅妈在门外气得跺脚。

之后几天，舅妈时不时在微信上消息轰炸我。无外乎都是一些，【我已经去法院告你了你等着吧!】，【不想把事情闹大快给她钱】之类威胁的话。

我并不放在心上，当作没有看到。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情谊的话，从她把舅舅去世的责任都推在我身上时，我对她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 

我体谅她只是一个丧夫的可怜女人，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把所有的怨恨和攻击都撒向我。

「儿子啊，你出去买点白菜。』我妈在厨房喊道。

「好的，妈。』正好很久没出门了，我穿上外套，打算顺便溜达一下。

我家附近有个菜市场，很多奶奶爷爷，叔叔阿姨会在那里摆摊，挣点家用。

一进菜市场，我就感觉有不少眼睛盯着我，还有很多人窃窃私语。

「张叔，麻烦给个袋子。』我挑了两颗白菜拿在手里。

「小白啊……』卖白菜的张叔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平时爱和我说一些八卦。

看他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我以为他又要和我说什么八卦，悄悄把耳朵靠了过去。

「你要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赶紧自首吧。』

？？

我被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叔，你在说什么啊？』

「哎呀!你就别跟张叔装了，张叔都知道了!你舅妈去法院告你了，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张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年轻，早认罪早出来。』

这下我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张叔，我就是正月理了个发，我舅是酒驾车祸去世，跟我没关系啊。』

「跟你没关系？小白你别骗我了，大家都在说，你舅妈都去法院了，怎么可能没关系……』

听张叔这么一说，我终于意识到之前的窃窃私语是怎么回事了。

我仔细一听，果然都和我有关。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小白竟然把他舅害死了。』

「谁说不是啊，他舅妈也可怜，没了丈夫，外甥还不负责。』

「是的呀，他舅妈已经去法院了，一家人闹到这个地步，哎哟……』

一阵火气直冲我的天灵盖，我立刻掏出手机，直接给舅妈打了过去!

手机响了很久，舅妈才慢腾腾地接了电话，语气暗含得意。

「怎么，想要求饶了？晚了!』

听着舅妈一副胜券在握样子，我的火气腾腾腾的往上冒。

「李红梅，你在我家周围散播谣言污蔑我，造谣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我怎么造谣了？本来就是你害死了我家老吴!』舅妈又开始比谁的嗓音大，「你就是个杀人犯!我告诉你，我已经去法院告你了!你等着赔钱坐牢吧!』

「你!』我震惊于舅妈固执的的愚昧。

「舅舅是酒驾车祸去世，你不把原因归咎在舅舅喝酒上，硬是把责任推脱到我去理了头发，这么盲目的相信习俗，还是误传的习俗，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不要尖牙利嘴，等法院的传票一来，你就等着哭着和我道歉吧。』

「就算法院真的来人，这事情也跟我没关系，我等着!』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探究的眼神环视着菜市场上的众人。

看着大家都面面相觑，心虚地躲避我的眼神，我反而微微一笑。

我和舅妈打电话时特意开了免提，此时有些比较理智的人已经反应过来是被舅妈当枪使，误会我了。

但是也有一些年纪大的爷爷奶奶在暗暗嘀咕:「这孩子明知道正月理发死舅舅，还去剪头，他舅当晚就没了，哪儿这么玄乎呢？指不定跟他脱不了关系，这都老习俗了，还能假吗？』

我扶额苦笑，是了，很多老一辈受到的教育不多，会有非常迷信习俗的情况。

我没再说话，等到舅妈控告法院失败，大家就会相信我是无辜的了。

过了几天，我妈突然紧张兮兮地把我拉到一个角落「儿子啊，出事了!』

我被吓得心里一咯噔，「妈，又出什么事了？』

看着我妈神神叨叨的样子，我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儿子，你是不是背着妈做什么亏心事了？你去自首吧，妈等你出来……』磨蹭了半天，我妈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

看着我妈已经开始抹眼泪，我头上好像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妈!我能做什么事啊？我可是良民。』

「这种时候你还骗妈，法院都给你寄东西了，能是没事吗？』

我妈从衣服里拿出一封文件。

竟然真的是国家最高法院寄过来的文件!

「吴白!法院的东西你拿到了吧，快出来认罪!』就在这时，舅妈带着一群人聚在了我家门口，把门捶得砰砰叫。

「妈，我没事，你放心。』安抚着我，我毫不怯场地走了出去。

看到我出来，舅妈得意极了「怎么样？害怕了吧!』

本来就没我的事，我害怕什么？

我看着面前这个奇葩亲戚，满眼都是讥讽。

「当初跟你好好商量你不干，现在晚了吧。』

 说着，她也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赫然是国家最高法院的文件!

「你完了!准备赔钱坐牢吧!』舅妈一脸信誓旦旦，要不是我十分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我都快觉得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是吗？』我扬起下巴，似笑非笑。

「你这么确定，看过文件了吗？』

「我不看都知道是什么!』舅妈的口水吐沫满天飞。

「嘶啦』我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文件。

果然。

我把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挑眉一笑:「舅妈，你要不要看看你手里的文件再说话。』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舅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文件，随即发出惊呼。

「怎么可能!不可能!』

只见文件上【裁定驳回起诉】六个大字万分醒目!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舅妈的惊慌失措，慢条斯理又足够大声地将文件上的字缓缓念出，「车祸与理发无关，驳回诉求!』

「舅妈，法院都这么说了，你这下相信舅舅出事彻底跟我没关系了吧。』

「不可能!你晚上刚剪了头发，你舅舅就出事了，哪有那么巧的事!这都多少年的习俗了，一定是你违背习俗害了你舅舅!我要再次申述!你逃不掉的!』

舅妈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我拿着文件展示给聚在我家门口的吃瓜人群，「大家都仔细看看啊!这可是国家法院下达的文件，我跟舅舅的去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可是国家文件啊!那多大的权威，肯定假不了。』

「就是啊，那小白还能跟国家权威一伙吗？』

「要我说，还是他舅妈魔怔了。』

在国家的努力下，大家渐渐都过上了吃好穿好的好日子，因此国家所发布的东西在各个年龄阶段的人面前都格外有权威和信服力。

舅妈看着风向开始慢慢偏向我，不干了，大声嚷嚷。

「那咱们正月理发死舅舅的习俗都多少年了？他还跑去理发，肯定没安好心!谁知道老吴是不是被他咒死的？』

眼见法院的文件帮不了她，舅妈竟然直接开始拿习俗道德绑架。

我咬着后槽牙，李春梅她是死活要把事情赖在我身上了。

「就是啊，小白正月去理发就是不吉利，这么做不对啊。』

「也是啊，这么多年习俗了，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呢？』

「要我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吃瓜群众的特点就是听风就是雨。

更何况，此刻聚在这的人里有很多是年纪大的长辈，对当地习俗也很迷信。

舅妈这一手算盘打的可真响，竟然想要道德绑架我。

可惜，我也不是个软包子。

见状，我直接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喊道:「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听我说。』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我身上，我抛下一枚炸弹:「咱们这个正月理发死舅的传统就是错的!』

「你怎么回事？这都多少年的习俗了，你说错的就错的!』

像是被我的话激怒了，大家对我怒目而瞪。

确实，这么多年的习俗，怎么能是错的呢？

但是确实是错的。

「大家听我说，民间传闻正月不能理发，其实是由于文化的误传。』

「当年清军入关，推翻明朝统治，并推行留头不留发的野蛮政策，要求汉人一律剃满族的发型。汉人怀念明朝，坚持在正月不理发，意为「思旧』，但是在后来错传成了「死舅』，这才有了正月理发死舅的习俗。』

「所以说，这个习俗是错的。』我耐心解释，同时又画风一转，开玩笑道:「要是真的正月理发死舅舅，当年沉香还费那么大劲劈山救母干什么，不如直接正月去理发好了。』

这下大家都笑了。

沉香救母是一个很经典的传统故事，拿这个举例，大家都容易理解。

「确实，哪来那么神奇，都是嘴上说说。』

「我就说正月理发死舅这个习俗怎么怪怪的，别的习俗都或多或少跟神仙传统有关，这个习俗感觉就是针对舅舅……』

「要是真像小白说的那样，好像也有道理。』

看着大家都被我说的话动摇了，我又扔下最后一击。

「难道在场的各位都能拍着胸口，说自己家从来没在正月理过发吗？』

这下，大家都沉默了。

有的人家是小孩头发长得快，不剪会哭闹；有的人家是头上有了毛病，为了方便就医只能剃掉头发；有的是太忙了之前没来得及，又要见客，只能去修理头发……

或许他们都知道这个习俗，也有这个忌讳，但是家里人或多或少都因为某些原因实在推不了时间，只能正月去剪发。

但都默契地闭口不谈，说着这个习俗，只因为这是习俗。

看着大家沉默不语，我知道我说中了。

不可能人人都在正月不剪头发，有人头上长了东西要剪头发才能涂药，难道为了一个习俗身体健康都不管了吗？

「李春梅，你现在还有话想说吗？』我斜睨着舅妈，眼神冰冷。

「你就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啊啊啊啊!』舅妈抓着自己的头，随后满脸恨意地看着我，一头狠狠撞了过来!

「我跟你拼了!』

我本来想躲，又担心自己躲开了舅妈撞到身后的门上。

她受伤了不要紧，又讹我怎么办!

所以我硬生生的受着了。

幸好我身高体壮，站在原地稳如泰山，反倒是舅妈被冲击力反弹，直接跌坐在地上。

瞬间，大家看舅妈的眼神都不对了，口风顷刻间逆转。

「春梅失心疯了，上来打人啊!』

「就是啊，小白也是孝顺的，心疼他舅妈，都不带躲的。』

「就是好心没好报，你看他舅妈看他像看仇人一样。』

这下，舅妈成了被道德谴责的那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你们都是一伙的!都去死!』舅妈像发了疯，开始无差别攻击人群里的人。

「滴滴滴滴』突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警察，不许动!』

两个警察冲了过来。

舅妈看到后，像是看到了救星，拽着警察的衣服不松手。

「警察同志!你们快把这个杀人犯抓起来啊!』

警察无动于衷，反问道:「你是李春梅吗？』

「是是是是，警察同志你是来为我做主的是不是，快把他们都抓起来!他们合伙欺负我……』可还没等舅妈说完，一副银手铐就铐在了她手上。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啊!警察同志!』舅妈撕心裂肺地开始又哭又喊。

「没抓错，李春梅同志，你因为诽谤他人和故意伤人被拘留了。』

看着舅妈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肆意辱骂我，甚至造谣殴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混蛋!杀人犯!』

可无论舅妈如何挣扎辱骂，她还是被带上了警车。

随着警笛声渐渐消失，我叹了口气。

也许舅妈是真的陷入了「自我认知偏差』，原本就很相信「正月剪头死舅舅』这个习俗，所以在舅舅去世后情感上难以接受，把我当作导致这一不幸事件的罪魁祸首。

也许是舅舅去世了她恨不了舅舅喝酒，她也埋怨不了舅舅撞死的电线杆，所以只能把我当作怨恨的对象，寄托自己的负面情绪；又或许她只是想敲诈一笔钱……

无论何种理由, 这件事以后，我们就形同陌路了。

我把法院传达的裁定结果复印了一份, 贴在了家里的门上, 让路过的人可以看到上面写的内容。

「民间习俗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应该弘扬符合社会发展进步的习俗，不能上升到道德层面绑架』。

「驳回原告李春梅的诉讼请求』。

舅妈被拘留了几天就放了出来。

可是她的名声彻底臭了。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她发癫, 因为一个习俗把外甥告上法院索求一百万，觉得她有毛病, 不想搭理她。

舅妈在这片地方不讨好, 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 灰溜溜地搬走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在网上有了不小的热度。

看到有网友评论:【这可是习俗，外甥就不该正月理发。】

我评论了一句:【习俗就一定是对的吗？】

就像法院所说, 民间习俗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中华上下五千年，有诸多习俗, 但很多糟粕不应该上升到道德层面绑架别人。

有一些地方说过年不能回娘家，对娘家运势不好, 说白了是过去禁钢女性思想, 担心女性去娘家帮忙, 无法照顾夫家一家老小。所以想着用这样一条封建迷信思想来说教女性。

有习俗说女孩子筷子拿的越长, 嫁的越远, 其实是以前好东西少，家里重男轻女, 把好东西放得离女孩远，担心女孩和男孩抢吃的, 所以这么哄骗女孩；甚至有些地方的婚闹习俗严重到新娘身心会受到伤害……

随着时代的变迁, 很多习俗原有的意思慢慢被改变甚至误传, 尊重传统习俗当然很好，但我们要有自己的思考与判断。

随着这件事的发酵，我看到许多网友科普了正确的「正月理发思旧』的习俗。

一阵有关习俗的风慢慢吹向了大地。

又是新的一年，我从工作的地方赶往老家。

路上看到不少理发店开着, 还有不少人排队, 我有些惊讶。

要知道现在可是正月啊，去年这个时候没几家理发店开着。

看到队伍末尾一个二十来岁, 一身皮夹克的潮流小伙正在排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我上去搭话。

「帅哥, 你怎么现在出来理发啊？』

潮流小伙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我:「头发长了不就得出来理发。』

「咳咳咳, 不是说正月理发死舅吗？』

「你那都是什么封建糟粕。』潮流小伙斜睨着我:「头发长了挡眼睛是不是该理？』

「这不是习俗吗？』

「那习俗也是正月理发思旧，你那都是误传。』潮流小伙摸了一把头发, 「去年有个正月理发舅舅出车祸的事出来之后, 很多人都发现这个习俗是误传，而且不方便，大家现在都不怎么管了。』

「可算不管了，去年我头上长了个脓包, 疼得要死，头发挡着抹药都不方便，我妈硬是跟我说正月理发死舅，不让我剪, 差点把我弄秃了。』

听着小伙心有余悸的跟我吐槽，我发自肺腑的笑了。

习俗应该承载百姓的幸福和美好希望，而非限制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