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陈如的白月光,也是他养在笼里的金丝雀。
他大婚那日,夫人闯入了囚禁我的地下室。
他一道耳光把夫人左耳打伤,
「谁都不能伤害她,你也不行!』
地下室华丽,甚至与书里所绘的皇宫无异,众人皆向我投来艳羡的目光。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里不是宫殿,是牢笼。
1
「陈如!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结婚证上登记的老婆!』
夫人捂着耳朵,冲着陈如大喊。
众多宾客纷纷赶来,见着眼前的一幕都吃惊地捂嘴瞪眼。
「那又如何?谁都不能欺负她,天王老子也不行。』
陈如把我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抚着我的落肩短发。
我一脸娇滴滴的模样,惹得夫人好生烦躁,她伸出手来拉扯我,却被陈如用力地甩了回去。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夫人摔在地上,眼眶红红的,狠狠盯着我说,
「好,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我没敢说话,陈如用嘴贴了贴我的额,
「是啊,还长着,今日大婚,我晚些时候来陪你。』
话毕,他转身就走。
夫人还在地上瞪我瞪得出神,陈如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日大喜,还嫌你闹的笑话不够吗!』
门锁关上,室里又回归了往日的黑暗。
「啪啪』
我拍了两下手,所有的灯光瞬间打开,像烟花一样炫目。
不过,我都习惯了,已经欣赏不来这种美丽了。
喜庆的礼乐透过头上的缝传到我的耳朵里,司仪问,
「你愿意成为陈如的新娘,一辈子不离不弃,直到终老吗?』
夫人的声音几近颤抖,我都能想象出她一边扶着流血的耳朵,一边回答的样子,
「我愿意!』
我低下头,随意掰扯了下眼前这个从西大洋专运回来的浮雕,
「陈如啊,总是有本事摆弄这些心属于他的女人的!』
伴着婚乐,我窝进沙发,再睁眼的时候,陈如已经拿着皮鞭站在我面前了。
「我今天没想着跑,也没说错话,是夫人自己闯进来的。』
我赶紧跪下,去舔陈如的脚趾,
「啪!』
重重的一鞭子打在我的身上,真丝的银白睡裙,瞬间被划拉成了两半。
「今天婚礼,你怎么不穿红色』
我不敢抬头,瑟瑟发抖的回,
「是,是,我错了,我立马换!』
我以最快的速度剥落下身上的吊带裙,带着赤裸的身影和背脊上的一道血痕奔向衣帽间。
「林意,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
2
陈如嘲讽了许多,我都装作听不见。
换好了衣服,我去吧台给他磨咖啡豆。
「本来是你做我夫人的。』
陈如跷起二郎腿,斜躺在沙发上。
咖啡的香气传入我的脑中,提醒我更要理智万分。
我仔细的回,
「都是由你决定的,你挑上谁,就是谁』
不料,竟惹怒了他,一下子把那个西洋的浮雕往墙上砸去,
「你在内涵我?』
还没来得及道歉,我的颈喉已被他锁住,
「你现在是我的,逃不掉了。』
他用牙咬破我的一小块皮,使劲吸吮着里面的血,我还没喊疼,夫人先出了声,
「陈如!今天可是你跟我大喜的日子!』
「我都说了你不能来这!』
陈如立马放开了我,随手拿起了个瓶子朝楼上的夫人扔去。
「我们家是有求于你,但商业,毕竟是两家合作的事,我也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你不能太过分了。』
夫人小胆,她完全是被陈如吓到了,这些话都是说出来给自己听的。
「那你就试试,到底是我需要你们家合作,还是你们家更需要我的资源。』
陈如淡然一笑,对着我说,
「明天的商会,还是你陪我去,穿粉色带花边的那条裙子。』
我低声应答,
「好,好的。』
然后抬头,仔细地盯着他的双眸,从他的眼底找出答案。
粉色带花边的裙子,他给我买了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条,但如果我没穿对的话,迎来的只会是一场暴击……
我跟陈如的事情,是世人皆知的。
他对外说,不想用婚姻束缚我,我从来不会是他的妻子,我只会是林意,只需成为我自己。
所以他的婚姻,是丝毫不犯法的,至于道德上,也没人敢议论他。
大家都说,我修了个好命,得了陈如一世宠爱,可只有我知道,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只是他炫耀的工具而已。
3
「林意?怎么可能啊!你要能追到她,我请你欧洲七日游!』
他就是为了那七日游,和朋友下了赌约,从此对我死缠烂打,百般呵护。
花了不少钱,送了不少礼物我都双双退回。
至于那些无法退还的人情好意,我都以同等的方式还了回去。
没想到,还是结下了这场孽缘。
「到底要怎样啊,到底要怎样才能忘了她?』
「林意,你伤透了我的心。』
陈如在酒吧里喝得烂醉,朋友纷纷打来电话,
「你快来看看吧,他想你想得快疯掉了』
我本是拒绝的,但还是被朋友找到,生拉硬拽的拖了过去。
谁都没有看出,这也是陈如的手段之一。
他在酒吧里望着我泪流满面,还装出使劲让自己清醒的样子,把我推出门外,
「你不该来这里,你不要来这里』
我当时也是识人不准,想拉他一把。
「那你呢?你的人生就可以挥霍在这里了吗?』
他一下子抱住了我。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关心我的』
周围一圈的人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
自那晚之后,他消失了七天,去欧洲了。
确实,他确实是个合格的商人。
我的手机被各种普信男轰炸。
「林意!你耍我!你不是说你不谈恋爱的吗?』
「林意!我到底哪点比陈如差?』
他不仅是个合格的商人,还是个优秀的宣发。
一时间,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我俩的关系。
「陈如,你快给大家解释解释。』
他回来那天,我刻意赶到机场,就想让他在第一时间出面,理清这个误会。
他倒好,把手一抬,搭在我肩上,
「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我正要挣开之时,他悄悄在我耳边说,
「你奶奶,还想吃糖吗?』
他从手机里划拉出一段视频,
「你看,我喂她吃糖呢』
我奶奶颤颤巍巍的站着,他往奶奶嘴里一颗接一颗地塞糖。
奶奶没有牙齿,硬是被逼得生吞了一颗又一颗,咽的速度跟不上,卡得她几乎要窒息了。
「你傻逼吗?』
我急得骂出了许多脏话,他拽住我的肩又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记住了,你没得选。』
「好好配合,不然,你奶奶可就有吃不完的糖了!』
4
「贱人!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凭什么去?』
第二日,我换上一条粉色花边裙,在地下室里,静候陈如那个疯子的到来。
「夫人,这里幽闭,您最好不要进来,伤身子。』
这些年,陈如带回来的女人数不胜数,每一个发现我存在的女人都会这样站在台阶上冲着我喊,指着我骂。
而她们的下场,不会比我好过。
陈如要营造出我是他的白月光的样子,那种不可亵渎,高高挂起的白月光。
所以每当那些人有辱于我时,陈如都会把她们嘴里骂的变成现实还回去。
我还记得那日,有个穿黑色皮短裤的女生对我说,
「去吃屎吧你,就知道勾引人的下贱胚子!』
陈如当即走了过来,拖着那个女人的头就拽去了卫生间。
而后,我听见一阵阵的干呕,和冲马桶的声音。
还听见陈如淡淡的问,
「厕所水好喝吗?』
陈如虐待人的手段,从未被传出去过。
江湖只知他纯情,却不知他阴狠,还有不少梦女夸他,
「我要是能有一个陈如那样的老公,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少女双手捧怀,满怀期待,母亲一把打落她的手,
「陈如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跟周边那么多女的缠旋?』
少女眼眸腥红,
「那又怎么样?他在那个圈子里,步步艰险,难免是要去跟那些人打交道的,不过皮肉而已,我不在乎。』
「至少陈如至深至爱的,就只有林意一人!』
好一个至深至爱的名声,把陈如的人设立得清清白白。
「谁让你打扮的,谁让你穿成这样的!还粉色!一把年纪了也不嫌害臊。』
我戴了一顶假发,大波浪的,被夫人扯拽到地上。
我低头捡起,捋捋散乱的发丝。
「夫人,你要是想去的话,也可以。』
我把那顶假发扣到夫人头上,
「陈如说了,这次商会要穿粉色的,屋里还有很多,要不要进去挑挑?』
夫人撇开我的手,
「你洋气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就有穿不完的裙子,还用得着挑你的?』
「你给我把衣服换掉,你不许去!』
夫人急得跺脚,连头发都有些炸毛,我抬眸看她,
「夫人,你究竟是喜欢陈如,还是想去商会啊?』
夫人发声强调,
「我当然是喜欢陈如!一个破商会,以前我爸求着我去我都不会去的。』
我紧追着问,
「可是陈如想让我去,你阻碍我的话,他会讨厌你的!』
夫人听到「讨厌』二字,眼眸星动,
「啊,那怎么办?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上一秒还是她需要击败的敌人,下一秒她就拉着我的手,可怜巴巴,就想求得一个被陈如喜欢的法子。
我把脸再向她凑近些,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里面全是「求求你帮帮我』的信号。
我倒是觉得,夫人可爱得很。
我把那顶假发从她头上拿下来,
「夫人,你到底为什么喜欢陈如啊?』
这话不用问我也知道,诸多女孩倾慕他,不过都是喜欢他伪装出来的那层外壳而已。
商业大佬,专一,深情,再加上人长得还不错。
所以顶替林意在陈如心中的位置,成了无数女孩的梦想。
不仅仅是梦想,也有很多人为此努力过,我眼前这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夫人,你该有更好的人生的。』
5
夫人如此,我也是。
我该有更好的人生的,哪怕我已陷于泥沼多年。
「想让陈如喜欢你?这些器具,你受得住吗!』
我把她引到最里的那间屋子里,打开门她就吓了一跳,连连往我身后躲。
「那,那是……』
「那是我的血!』
夫人瑟瑟发抖,我面无异样,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
用铁铸成的狼牙棒,用金子拉出的细针,还有灌铅的颈圈,藏刺的手镯。
无一不精美,无一不沾染血痕,有新的,也有陈年旧日的,夹杂在一起,满是腥气。
「怎,怎么会。』
夫人一脸为难,我强声怒吼,
「怎么不会!他就是个活着的恶魔,是魔鬼!是下地狱阎王看了都要抖三抖的虐待狂!』
我手锁着夫人的胳膊,用力把她往外一拉,拉到一旁的衣帽间去,
「来!你看!这些件件精美的裙子,你敢不敢穿?』
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把最近的那条裙子后的拉链打开,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藏炸弹的!』
拉链一开,裙后透出一个小包,用猪皮缝制的,做得跟我的肤色看不出差别。
每每我去参加陈如的谈判,就穿上这样的裙子,炸弹藏在身后,随时可与那些不听他命令的人一起葬身。
「怎么可能,这是杀人呀,要坐牢的。』
夫人眼里全是惊恐,拉着我的手直摆着头,不愿相信,就在心里先否定了。
我低眼看她,一副可怜模样,我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笨蛋,他最爱的白月光都死了,还有谁敢怀疑到他头上啊!』
夫人甩开我,跪倒在一旁,两只手把头抱住,这应该是她这二十几年来,受过的最大冲击。
「我不相信,不相信!陈如那么喜欢你,怎么会……』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你就是不想让陈如和我结婚。』
夫人抖得厉害,我拿了条毛毯,过去把她包住,
「喜欢错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抛弃掉,再找下一个就好了。』
许是说到夫人心坎里了,她眼泪汪汪,抱着我呜哇呜哇的哭。
「林意,穿好了吗?』
陈如的声音不恰当地响起,我身上立刻起了鸡皮,手心出汗。
我眼前这个只会嗷嗷哭的公主,此刻成了我最大的难题。
6
「别出声!不然我们都会死!』
我把她塞在衣帽间最底下的箱子里,用最凶狠的眼神瞪了瞪她。
再次戴上那顶大波浪的卷发,面若无事地整理衣裙。
「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应?』
陈如一手搂过我的腰,十分暧昧的说出这话。
他背后还跟了两个人,装炸弹的,跟我也算老熟人了。
「在试衣服,没注意着,下次不敢了。』
陈如一般这天心情都会大好,因为又要拿下许多生意,通常都不会太为难我。
他往后退去,向那两个人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
我娴熟的挽起身后的长发,拉开拉链,一把尖刀划破我的皮肤。
「啊!』
这声不是我发出的,是箱子里的夫人。
我故作掩饰,嘴里做了个「嘶~』的表情,陈如在一旁冷笑,
「有意思,今天你还知道疼啊?』
他走过来仔细检查了我伤口的深度,还对着上面吐了个烟圈。
「再深点,难得她喜欢。』
尖刀又一次划破我的身体,我移了下步子,把背面藏着,转到夫人只能看到我脸庞的角度。
箱子些微晃动,我透过缝隙,看到夫人抱着双膝,胳膊上全是齿痕,现在正死死的把膝盖往嘴里塞。
「没事。』
我朝着那个方向,给了个最温暖的微笑,告诉她别害怕,告诉她,我能处理。
「好久都没听你说过这话了』
装炸弹的其中一人接话,是啊,上一次我说这话,已经很多年前了。
7
「我,我们,真的要把导火线往人皮肤里塞吗?』
那会这两个人,还是个没见多少世面的小子。
陈如不知道拿了什么把柄,把他俩找来,炸弹藏在裙后,导线埋入皮肤。
用一根极细的银丝把导线和拉链勾着,只要我一打开拉链,炸弹即刻引爆。
「这样,真的能行吗,会不会,不太好?』
两人捧着炸弹哆哆嗦嗦,这法子是陈如想出来的。
要不是炸弹有重量,有体积,难以掩于皮下,我都怀疑他不会费这么多力气,直接让那俩人把炸弹往我皮里塞了。
「疯子,真是个疯子』
我面对眼前情形,低头嘲讽了些。
陈如一把锁住我的喉咙,往上提,几乎快要把我整个人拎起来了,喘不过气,
「是啊,我疯又怎么样?我就是疯,我就是要让你这个人人求而不得的小白花,被我玩弄被我折磨,被我放在手心里捏碎!』
「所以呢,那又怎样?你又能奈我何?』
陈如高傲地抬起白眼,脸上露出狂笑。
是啊,我又能耐你何呢?
为了奶奶,为了我自己的性命,也为了有一天能逃出去,向世人揭露你的恶行,我忍,我什么都可以忍。
我张口呼吸,体内的气已经不顺,使劲挤着嗓子,才逼出几个字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从生来就是为了由你摆弄的。』
我的道歉换来了陈如的手下留情,他仰天狂笑,嘴里囔囔,
「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有个性嘛!什么高岭之花,在我这还不是一样下贱讨好』
陈如整个人窝进沙发里,冲着那两人喊,
「还不快动手!』
两人面上几番为难,窘迫,我也是这样淡淡的说了句,
「没事。』
8
没晃过神来,炸弹已经装好,陈如朝夫人的方向走去,
「诶,我之前送你的那串珍珠项链呢,配这个裙子戴啊。』
藏住夫人的那个盒子,是用来装这些年来陈如送的首饰的。
我平常用不到,只在衣帽间里专用来挂饰品的钩子上留了几个陈如爱看的。
「那个收起来了,你不喜欢。』
我抑住陈如准备翻开盒子的手,动作有些着急。
「我喜欢什么,不是你说了算的』
陈如起身抵着我,眼里都是恐吓。
「是是是,我是说,我是说今天你可能不喜欢。』
情急之下,我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圆。
陈如一转身,又朝那个盒子走去,
「就戴那个,我今天就偏偏喜欢那个了。』
他的手还没伸过去,盒子已经有一些微微的抖动了。
我很难想象,他掀开盒子发现夫人之时,会有多灾难的事情发生。
他会把夫人做成什么?人偶?玩具?
夫人的家属呢,也会被他以各种手段尽数毁灭。
至于我,和我的奶奶,不知道,我不敢想…
「住手!』
脑子里的画面被我用最大的声音喊停了,陈如一脸讶异的看着我,
「怎么了?要反抗了?受不了了?』
他从没见过我这样,此刻甚至有点兴奋。
「是!我是受不了了,平日那些我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连我想要戴什么项链的权力也没有了吗?』
我不敢跟他吵,可此时,我只有这样,才能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这,才能救下夫人。
「权力?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两个字?』
他拿下手里的烟,往我大腿根部杵,又能解气又不会被发现。
我疼得表情怪状,双手环住他拿烟的那只手,
「是,是我情绪过了头,可不过就是女孩子一点点的爱美之心,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他又笑了,把烟继续往我肉里摁,
「你知道就好,别说项链,就连你长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是我来决定的。』
我乖乖点头,装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模样,
「嗯嗯,你说戴哪个就戴哪个。』
他松手,手里的烟沿着我的大腿内侧滚落下去,
「听话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陈如转身迈着二流的步子,在那个箱子前蹲下,我紧闭双眼,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缓之机。
「夫人!夫人在里面!』
陈如的手眼看着就要翻开那个箱子,在灾难来临前,不如先向灾难坦白。
9
我手往上指,陈如回头看我,
「她不在,应该出去了』
这些勾当,都是要背着他的各位女友们做的。
我又一次上前去抑住他的手,
「我来吧』
陈如起身,我转了个背,尽量的往他能看到箱子的角度去挡。
「找到了,是这个』
我打开箱子,上面的饰品连着黑布,只薄薄的盖了一层。
黑布猛烈的颤抖,我不经意的展了展,把布抹平,又使力按下去,底下那股力量才得以终止,面上的黑布才不再有波澜。
「换一顶,挡不住』
陈如说的是我头上戴的大波浪假发,刚被夫人摔乱,我捡起来时把理不清的扯掉了些。
如今发量不够,遮不住我身后的炸弹。
我点头,陈如朝外走去,
「快点,该走了。』
我赶忙扶出箱子里的夫人,
「夫人,等我们都出门了你再上去。』
她神色凌乱,像做了场好大的噩梦走不出来,却还是抱有理智的对我说:
「别叫我夫人了,我叫沈之莹』
之莹,多好听的名字,沈家小公主,不应该囚于陈如的笼里。
10
商会里,无疑我和陈如就是最瞩目的存在。
他上前去接收众人的马屁,而我落在后方,就只剩那些名媛的嘲讽。
「哟,这是林意啊,不说我都没认出来,瞧她那脸垮的,跟六十岁大妈似的』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陈如喜欢她什么』
「还能有什么,会使媚子呗,陈如一心顾着事业,这些事他哪看得出来。』
「真够恶心的!』
声声入耳,没一句是能听的。
不过我都习惯了,接过礼仪递来的酒杯,随意的喝了一口。
「你们看!她带的那个项链都不知道是哪年的款了。』
「啊哈哈哈,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款连我们家阿姨都看不上。』
「林意啊林意,是不是陈如不爱你了,不给你买新项链了?』
几个女人捂嘴偷笑,发出娇嗔的声音,
「那他不喜欢林意了,你们说,会不会喜欢我。』
「那也应该是我吧,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噫,你又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了。』
「是啊,那不就是我这样的吗?』
「该是我才对吧,你们看,你们看,他好像在往我这里看呢。』
日光炫目,几个女人已经做起梦来了。
我也往陈如那瞥了一眼,倒真是,在往这里看。
我顺势把项链解掉丢在地上,陈如果然快步走了过来。
「我说了,我想让你戴什么,你就得戴什么!』
他还没走来,我仿佛就已经听见了这句话。
「林意!』
他刚叫出我的名字,我就委屈的说,
「她们说我的项链不好看,是老款,我不要戴!』
在众人面前使性子,是最好拿捏陈如的。
他要脸,也要维护他宠爱我的人设。
「谁说的!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
他狠狠的瞪了周围那些人一眼,转过头来时,也没变换眼神,
「戴着,我看看哪不好看。』
他低头拾起那串项链,给我戴上,而后又用那种厌恶的眼神对着旁边一个女人问,
「哪里不好看?你给我说说。』
女生不敢说话,他又看向另一个,
「是你说不好看的吗?』
女生扣手,赶紧摇头,
「没,没有』
最后,陈如贴近我耳朵,
「别想着反抗,我说了要你戴,你就得给我戴上。』
11
茶歇结束,接下来的议程就是谈合约了。
这也是,决定我生死的一程。
合约谈拢,皆大欢喜,谈不拢,我就随着那些商户的游轮一起出海,然后在海上,拉着所有人跟我一起丧生。
之后陈如再对着媒体惋惜几番,拿一笔游艇公司的巨额赔款,再拿出改好的合同宣传公司接下来的合作动向,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今天的谈判内容了。
「你装什么大款?别以为有陈如给你撑腰就能仰着鼻子看人。』
这人是商会老板的女儿,披着一件荧光绿的外套,双手环在胸前,此刻分明是她在仰着鼻子看人。
「我?我怎么了吗?』
这大小姐把手一插,
「这次商会我专门给不谈判的女性朋友举办了派对,大家都去了,就你一人还杵在这里,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候在这里,是在等陈如的消息,在等我的生死簿出炉。
还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这位大小姐又说话了,
「你以为我又有多看得起你吗?陈如再有本事,不还得是在我爸的地盘上谈判?』
她用手指着我,
「我警告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把我惹火了,随时可以踢你们出局。』
我直直的看着她,心里想,
「好啊,好啊,你可快把陈如踢出局吧,那样我也不用再这样提心吊胆。』
「大小姐这是,要驳我陈如的面子啊。』
我还没说话,陈如和一群人洋洋洒洒地走过来,商会老板用眼神凶了一下眼前这女人,而陈如也给我递了那个去死的眼神。
「陈如啊陈如,你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谈崩呢?』
「今天的我,已经不是你的那个小白兔了。』
我心里得意,他还不知道,我早就有了对策,也找好了帮手。
12
船如约的在海里炸掉了。
陈如却不像他规划里的那样凛然。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病,暴虐别人的那种病。
他也不知道,他爱我,刻到骨子里的那种爱。
船在海面上炸掉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此后都把自己幽闭在地下室里,把自己捆绑在带刺的凳子上。
还能常听他在里面喊,
「林意,才这样你就受不住了?』
「林意,你不是说你不怕的吗?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林意,不怕,来,再让我抽你几鞭!』
船被我掉了包,一场剧烈的爆炸,没有人丧命。
还是用我体内的那个炸弹,要多谢沈之莹,她在疯狂的倾慕陈如之前,是个很优秀的外科医生。
她的双手应该用来拿手术刀,而不是废弃在陈如的厌恶下。
陈如的诡计被拆穿,警察从家里搜到了许多证据。
一时众人皆怒,他名声大跌。
警察来抓他时,在家门口给他戴上手铐,他突然激动,眼睛一红,冲着警察大喊,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的林意也喜欢这样。』
「我每次给她戴上铁圈,她都享受得很。』
「她也喜欢这样,不,她是我的,只能我来对她这样!』
「但她现在死了,啊哈哈哈,你知道吗,林意!那个高岭之花,拒绝万人的林意,为了我去死了!』
网友们从没想过,曾经风度翩翩,自己的梦中公子,有天会变成这副样子。
我拨开身前的媒体,走上前,
「陈如,你看清楚,我可没被你害死。』
陈如瞪大眼睛,使劲的看我,看我,一瞬间,他白了满头。
仿佛嘴角也长出许多皱纹来,扯着嘴皮说不出话,我伸手去抵着他下巴,
「魔鬼,是斗不过好人的』
说完,我嘴角勾笑,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警察伸手拦我,但陈如更疯了,戴着手铐向我跑来,我连连后退,他被几个警察强行摁在地上,他越是挣扎,警察使出的劲就越大,与警察搏斗的下场,终究是得了个鼻青脸肿,一身疼痛。
陈如躺在地上灰头土脸,正被警察拉起身之时,一堆臭鸡蛋烂菜叶向他扔去,他舔了舔嘴边的蛋液,冷笑了几声。
他也没想到吧,曾经喂我吃的这些,有天自己也会尝到。
13
「这些,都留给你了』
陈如被判了死刑,他家里的财产,尽数查封,大部分上缴,也有一些是分给沈之莹的。
「不要他的钱,我也能好好生活的。』
我回拒了沈之莹的好意,与陈如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沾边,哪怕是人人都爱的人民币。
「不要白不要啊, 钱上又没写他的名字』
沈之莹从清醒过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明明之前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公主, 此刻又像个头脑清醒万分的商人一样。
「你看, 你分明是你自己的大女主嘛』
我笑了,沈家小公主, 从小混迹在各大商圈,见了多少场面, 本就练就了一身本事, 只是在遇到心爱的男人后, 冲昏了脑子,一心只顾情爱,就忘却了自己原有的光芒。
「我不需要钱, 我也很厉害的。』
我笑着冲沈之莹挥挥手,在遇到陈如之前, 我也算得上是学术优异,圈内小有名气的国学生。
这些年, 也拜他的福, 古今中外的书籍, 甚至是实物, 我见识了许多。
我接回奶奶, 租了个乡野僻静的小屋,半年时间, 发表巨作,摘掉陈如白月光的标签, 我成为了国学大家林意。
陈如呢, 死刑改为死缓, 看押在首都的监狱。
「你看,我还是你口中的那个高岭之花。』
我故意的,打着去监狱给大家题字的由头,看看陈如在里面是多狼狈。
他双颊已经凹陷进去, 眼球看着也突起了些, 一头白发,整个人都沧桑了许多。
我站在台上, 一句又一句的提起,
「以前啊, 他们都说, 林意是万人追捧, 不可得到的高岭之花。』
「我也却是沉心学习,完全不把心思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过。』
「如今, 算是苦尽甘来, 但我好像也还是那个,他们所谓的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几个字,应该是陈如一生的心病。
我一遍遍的说起,陈如精神再次崩溃, 双手抱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没人知道为什么,那些苦痛的过去,是我和他的恩怨。
看他那样子, 我长呼一口气,终于,终于我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