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女反派失败后，我假死跑路了。
整整七年，谢齐颜对我从未有半分心动。
我终于放弃了。
转身进入别的世界。
可当新的攻略对象出场时，我发现那竟然还是谢齐颜。
我惊慌失色: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少女踮脚搂住我僵硬的脖子，笑容天真温柔:
「你说我是疯狗，那我当然是闻着味找来的呀，哥哥。』
1
临死前，我给谢齐颜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没接。
我流着冷汗倒在沙发上。
灵魂正逐渐被撕扯出体外，疼痛难忍。
今天是攻略截止的最后一天。
如果谢齐颜没有爱上我，那么过了今晚，我必死无疑。
而眼前的电视荧幕，依旧亮得刺眼。
谢齐颜身穿酒红色抹胸长裙，优雅明艳，万众瞩目。和此刻的我截然不同。
她与当红男星并肩而立，笑容温柔。
「我能走到今天，多亏了宋先生的陪伴。』
眼睫下垂，难得露出几分真情。
「他就是我的光。』
场下顿时尖叫一片。
那名叫宋轩然的男明星，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真讽刺啊。
明明我也姓宋。
明明我才是陪在谢齐颜身边七年的人。
我曾为她拼命打工凑学费，也曾为她挡酒，喝到胃出血进医院。
可到生命的最后，却连被她提及都不配。
我最后不死心地朝系统看了一眼。
攻略值一栏的「0』，依旧鲜红刺眼。
我彻底死心了。
算了。
既然命里无缘，我也不再强求。
2
我死了。
但没完全死。
我听见系统在我耳边提示:
「您拥有复活机会一次，是否愿意更换攻略对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复活，但我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愿意。
病娇反派，我真的攻略不起了。
上辈子，系统让我自由选择攻略对象。
在一众人选中，我的目光被一个叫「谢齐颜』的少女吸引了。
她明明年纪尚小，可被标注的攻略困难等级却是 s+。
这是最高级别。
出于好奇心，我看了她的设定。
从小在扭曲阴暗的环境长大，一点一点被扭曲本性，最终变成阴鸷的反派。
在囚禁男主无果后，最终自杀身亡。
结局惨烈。
我沉默良久，最终选择了谢齐颜作为攻略对象。
不是因为觉得这个任务刺激，也不是因为贪图谢齐颜的美貌。
而是因为，我想拯救她。
她的眼睛很漂亮，如同冰山上未经污染的水，澄澈淡然。
这是一双无辜的眼睛。
我不想让它染上鲜血。
如果谢齐颜能在爱的环境里长大，是不是就不会黑化呢？
是不是就不必变成设定中的那个疯子呢？
我就是抱着这种决心，才去攻略谢齐颜的。
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疯子就是疯子。
可以伪装，但改不了天性。
3
第一次见到谢齐颜时，她还很小。
那时，她微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袖子:
「哥哥，我没有家人了，你可以永远陪着我吗？』
我心软了。
就因为那一句话，我真的陪了她一辈子，直到死亡。
在那七年里，我替谢齐颜承受了大部分黑暗剧情，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但我并不在意。
因为谢齐颜对我的好感度在一点一点上升。
她开始变成和原著完全不同的人。
温柔有礼，乖巧懂事。
还会在我受伤时，撒娇着拉住我的手，声音委屈:
「哥哥，你别替我出头了，我不想让你受伤。』
我的心都快化了。
这也让我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可是直到男主出现，一切都变了。
那个叫宋轩然的男人耀眼夺目，一出场就如同太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包括谢齐颜。
她开始像原著剧情那样，频繁关注宋轩然，打听有关他的消息。
我几乎心脏骤停。
在原著中，谢齐颜就是因为对男主爱而不得，才被刺激得彻底黑化。
她把男主囚禁在地下室中，陷入了疯魔的爱情。
最后在男主逃出那天，她自杀了。
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谢齐颜走向这个结局。
于是，我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诫她，让她离宋轩然远一点。
可谢齐颜不但听不进去，还对我的好感值日益下降。
直到攻略日期截止那天。
彻底归于了零。
努力了七年，到最后，我也还是输给了原著剧情。
真可笑。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我又进入了新的世界，即将迎接新的攻略对象。
至于在上一个世界里，谢齐颜到底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我已经不想管了。
我尽力过了。
系统开始发出提示:
「提醒!您的攻略对象即将到达，请您做好准备。』
我拍了把自己的脸，强行提起精神，开始投入新的任务中。
视线内，一位气质矜贵的陌生少女慵懒走来，微笑着开口:
「哥哥，我等你好久了。』
这就是我的新攻略对象——谢眠。
我也笑着回应了她。
可笑着笑着，我的表情就僵住了。
眼前少女的眼睛幽蓝，仿佛冰山上的刺骨泉水。
简直……
像极了谢齐颜。
我如坠冰窟。
4
这个眼睛……
是谢齐颜吗？
我毛骨悚然，再次仔细望去。
可是除了眼睛之外，眼前的少女和谢齐颜毫无相似之处。
谢眠歪了歪头，不解道:「哥哥，你在看什么？』
还好，声音也不像。
我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没什么。』
果然，是谢齐颜给我的印象太深，害得我有心理阴影了。
我调整心态，继续按照提示念台词:
「你就是谢眠吗?你被我领养了，以后就是我的亲人了。』
闻言，谢眠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就谢谢哥哥啦。』
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谢眠的设定，明明是叛逆暴躁、让人头疼的不良少女啊。
怎么会乖巧地一口一个哥哥?
但我强行按捺住了想法。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应该都是错觉吧。
……
谢眠跟我说，她还有行李没收拾好，要回福利院的房间一趟。
我同意了，坐在隔壁房间等她。
院长笑着同我搭话:
「宋先生真是管教有方，谢眠这姑娘本来是最难管教的。您一来，她居然变得服服帖帖了。』
我礼貌道:
「您客气了，谢眠她本来就挺乖巧的呀。』
闻言，院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谢眠乖巧?您在跟我说笑吧？』
「这姑娘小小年纪就抽烟、喝酒、打架，手上全是纹身，还犟得跟块石头似的。要不是您好心领养了她，我现在还头疼呢……』
听着听着，我的心逐渐下沉。
不对劲。
这些设定，没一个能和我刚才见到的谢眠对得上!
而且，手上全是纹身?
可刚刚的谢眠，手上明明没有任何痕迹!
就算是临时把纹身洗了，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光洁。
也就是说……
我见到的谢眠，根本不是真正的谢眠!
那她是谁？
我惊悚至极，瞬间起身。
勉强带着歉意冲院长笑了笑后，我冲出房间，一把推开了隔壁的门。
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个陌生的少女躺在地上，额头上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她的嘴被堵住了，但依旧发出愤怒的「呜呜』声，眼睛发红地奋力挣扎。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冷汗「唰』的流下。
行为粗鲁、脾气暴躁、满手纹身……
这才是真正的谢眠。
「哒、哒。』
就在这时，不轻不重的高跟鞋声从黑暗中传来。
假的「谢眠』走了出来。
她歪着头看向我，边走边扯下了沾血的人皮面具。
一张杏眼红唇的熟悉面容露出，在黑暗中显得病态而危险。
是谢齐颜!
我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两步。
明明只是书中的角色，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谢齐颜看着我慌乱的脸，轻笑一声。
「好久不见了，哥哥。』
说着，她漫不经心地一脚踩在了谢眠头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离开我，就是为了攻略这种废物?』
5
房间内静得可怕。
我站在原地不动，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谢齐颜究竟是怎么来的?
而且，她是怎么知道我有攻略任务的?
谢齐颜看着我苍白的脸色，轻笑一声:
「被吓到了？不过我本来是打算尽快把这个废物处理掉的，省得暴露自己。但没想到还是被你撞见了。』
处理掉?
是要杀掉真正谢眠的意思吗？
在我愣住的时候，谢齐颜雪白的手指按上我的唇，似是眷恋地摩挲着。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压着嗓子学别人的声音太麻烦了。』
她的红唇逐渐凑近我的耳朵。
声音褪去了刻意伪装的青涩，恢复了熟悉的成熟魅惑。
「那接下来，谢眠这废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刚刚因为谢齐颜的靠近僵住了身体，并没有听清这句话，于是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什么……?』
可下一刻，尖利的痛苦惨叫声就刺进了耳中!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朝底下看去。
只见谢齐颜依旧漫不经心地踩在谢眠脸上，并未见如何用力。
可谢眠的脸已经变形，显得狰狞而痛苦，鲜血也喷涌而出!
谢齐颜这一脚是冲着她的命去的!
我震惊了，情急之下一把拽住谢齐颜:「住手!你在干什么!』
谢齐宴眨了眨眼睛，竟然显得有几分无辜。
「我在杀她啊？』
这语气太过自然，就好像在讨论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我一时间噎住了。
过了一会儿，我才重新反应过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要杀了她?』
闻言，谢齐颜的眼神愈发深不可测，透露出了隐隐的疯狂:「你离开我去攻略她，她难道还不该死吗？』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居然只是因为这种理由?
这女人简直是个疯子!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谢眠愤怒的「呜呜』声越发刺耳，正在扭动反抗。
她脾气暴躁，可先是被人用脚踩着，又是被一口一个「废物』地侮辱着，自然气得不轻。
谢齐颜被吵得秀眉蹙起。
她彻底褪去了优雅的伪装，不耐烦地用鞋跟碾住谢眠的手指，杀意尽显:
「想留全尸就闭嘴。』
谢眠在剧痛中痉挛着蜷缩起了身体，不敢再出声了。
我也颤抖了一下。
上辈子，谢齐颜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
就算最后两人渐行渐远，她对我的态度也只是礼貌冰冷。
从来没露出过这么疯的一面。
这样的她，不像是我看着长大的少女，反而更像是设定中那个阴暗偏执的疯批。
陌生至极。
见我僵住了，谢齐颜亲昵地握住了我的手:
「哥哥，你之前说过我是你的独一无二，可为什么现在有替代品了？』
我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自顾自在我冰冷的手上蹭了蹭脸。
如果忽略她脸上的血，简直就像是温顺黏人的小猫一样。
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
「一想到这废物替代品要被你攻略、听到你的情话，我就嫉妒得快疯了。』
「所以我恨不得立刻杀了她，把她大卸八块，让她下辈子都没胆子靠近你……』
越是说到后面，谢齐颜姣好的面容就越是扭曲，病态的疯狂满溢而出。
我越听越颤抖，一把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咬牙切齿骂道:
「谢齐颜……你简直是只无药可救的疯狗!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一边骂，一边转身去开门把锁，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
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可就在这时，一股无力感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我的身子瞬间发软，差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双雪白的皓臂缠上我的脖子，把我搂入怀中。
谢齐颜捉住我瘫软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语气玩味:
「你说我是疯狗，那我当然是闻着味找来的呀。宝贝儿。』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
在贴近她之后，我身上的力气流失得更快了，神智也开始不清醒。
不对劲……
这个香味，好像是迷药!
从我踏入房间开始，它就一直若隐若现地从谢齐颜身上散发出来。
只是刚刚血腥气太重，再加上我太紧张，所以才会一直没注意到!
我强忍着眩晕，愤怒地质问:「你居然对我下药？』
谢齐颜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伸出手，温柔地遮住了我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理智。
「只是一点无害的催眠剂而已。你就先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会有我准备的惊喜哦。』
在视线彻底消失之前，我看到她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哥哥，好梦。』
6
我确实做梦了。
在上辈子的某天下午，青涩美丽的少女站在一片紫藤花下，有些疑惑地问:
「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种那么多紫藤花?』
我正忙着浇水，便随口回答:「因为便宜。』
少女轻笑一声:「那你喜欢什么花呢？等我以后能赚钱了，就在我们家种满它。』
我忍俊不禁:「你长大赚钱了，难道还能和哥哥住一块?』
少女怔住了。
半晌，她才垂下眼睫，认认真真说道:
「哥哥，我记得你在领养我的第一天就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在清浅阳光下，她的眼睛闪着炽热又真诚的光。
「所以，我也想一辈子跟你待在一起。』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有风吹过，几片浅紫的落花吹在我的头上。
少女踮起脚尖，伸手捻走花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
「既然哥哥喜欢紫藤花，那我现在也喜欢了。很好看。』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七年前的谢齐颜。
我曾经真真切切地喜欢过她，不是因为攻略任务。
我甚至向系统恳求过，如果攻略成功之后，我不想立刻脱离世界。
我想陪着谢齐颜走完一生。
不过还没等系统同意，宋轩然就出现了。
他阳光开朗，如同玫瑰般名贵，吸引了谢齐颜所有的目光。
然后，谢齐颜便用第一笔工资，为宋轩然买了九十九束玫瑰。
她对宋轩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玫瑰很配你，宋哥哥。』
再后来，她成了新上市公司的女总裁，宋轩然也成了赤手可热的明星。
她为他建了一座巨型玫瑰园的消息传遍全国。
而当初，那个要和我永远在一起、要种下一屋紫藤花的誓言，却逐渐埋没了。
只剩我一个人记得。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还没完全缓过来。
上辈子的事一幕幕在眼前滑过，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抚上了我的脸。
谢齐颜坐在床头，轻轻擦拭着我的眼角:「哥哥，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一惊。
我居然流泪了吗?
等等!
我猛地回过神来。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我这是在哪儿!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
周围满是华丽名贵的装饰，繁复的灯散发着冷冽的光，冰冷而陌生。
不知道自己被谢齐颜带到哪里了。
我抬起头看向她。
她嘴角还挂着浅笑，依旧跟当年一样昳丽。
只是眼神深不可测，再也没有那时的真诚热烈。
早已面目全非。
谢齐颜起身去端了一杯热牛奶，体贴地递给我:「哥哥是做噩梦了吗？喝点这个应该会舒服一些。』
我没接。
她能在香气里下药，就能在牛奶里也下药。
我冷静下来，警惕地盯着她:「谢齐颜，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自认为上辈子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至于要两辈子都追着我，毁了我的生活吗？』
谢齐颜的笑容似乎僵住了。
过了半晌，她才轻声开口:「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找到你、和你永远在一起，你信吗？』
这个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
要不是上辈子的攻略值为 0，我都要觉得她是真的喜欢我了。
我冷笑一声:「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你不是在媒体面前说，能走到今天多亏了宋轩然的陪伴吗？现在又需要我的陪伴了？』
「扑哧。』
谢齐颜突然笑出了声。
「你说宋轩然啊……』她神情无辜地歪了歪头:「哥哥不用太在意他哦。毕竟他已经是死人啦。』
什么……？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谢齐颜已经站起了身，笑眯眯地对我说:
「对啦哥哥，之前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既然你现在心情不好，那我就提前端上来吧。』
说着，饰有浮雕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堆保镖拖着一个瘫软的男人，整齐无声地走了进来。
那男人脸色惨白，早已没了呼吸。
可一双眼睛却惊恐地瞪着，仿佛生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在那一瞬间，我的冷汗「唰』的一声落了下来。
血液似乎全部涌上了脑袋，四肢也随之冷得彻骨。
因为这个男人……
居然真的是宋轩然!
7
我在震惊中心脏狂跳。
出于私心，我对宋轩然确实喜欢不起来。
但他毕竟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从来都没讨厌过他。
可现在，他居然死了?
看着被拖在地上的尸体，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荒谬至极。
原本耀眼强大的男主，就这样死在了最爱他的女人的手下。
就好像一个匆匆烂尾的故事。
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就在这时，谢齐颜在我耳边说:「哥哥，有件事你好像误会了。』
「我在媒体面前感谢的时候，说的一直都是宋先生。他从来都指的是你宋时宇，而不是宋轩然。』
她的声音甜美动听，只可惜我彻底听不进去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恶魔的声音。
谢齐颜居然连最爱的男主都能杀，那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难怪在上辈子，她对我的好感度能迅速清零。
因为她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天生坏种!
这次追着来抓我，恐怕也只是不想失去一个有意思的玩具吧。
我越想越冒冷汗。
难怪谢齐颜的攻略难度是 s+，最高级别。
这种女人根本就不可能被攻略啊!
谢齐颜歪了歪头:「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不惊喜呀？』
她的声音有些失落:「你不是很讨厌宋轩然吗？我还以为你看到他死了会开心一点呢。』
怒气瞬间上涌，我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疯了!哪个变态看到死人会开心……』
还没等我说完，谢齐颜就自顾自地打断了我:「看来是这个惊喜还不够，让哥哥不满意了，真是我的错。』
「管家，把我剩下的礼物送进来吧。』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应了一声，对门外的保镖招呼了一声。
下一刻，一堆保镖就拖着一群人进来了。
他们都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嘴巴也被死死堵住，只有一双惊恐的眼睛露在外面。
其中，甚至还有受重伤的谢眠。
一股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我颤抖着转向谢齐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齐颜没说话，慵懒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朝人群走去。
她缓缓抬起手，对准了他们。
我忽然注意到，她雪白的手掌中正握着一把枪!
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越发惊惧地发出「呜呜』声。
房间内俨然一副地域般的绘图。
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让我窒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齐颜不慌不忙地摩挲着手枪，突然回头笑眯眯地看向我:「哥哥，你来选吧。』
我瞪大了眼睛:「……什么？』
谢齐颜笑得愈发病态了。
她的语气温柔似水:「我是说，哥哥你看不惯哪一个，我来帮你杀掉他。』
「或者，如果你全都不喜欢，那我就都杀了。』
8
这个疯女人!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我选了，谢齐颜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必须要立刻阻止她。
我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尽量平稳地开口:「谢齐颜你冷静一点。』
谢齐颜神色不明地望着我。
我迎着她的目光，强忍紧张继续道:「你怎么能残害无辜的人呢？我以前教过你要重视生命，你全都忘了吗？』
听到「以前』两个字，谢齐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不过，依旧没有放下手枪。
她收敛了笑容，温声道:「可是他们没一个是无辜的，哥哥。』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些都是老熟人啊。』
话音刚落，她就突然朝谢眠的脸狠狠踩去!
这发展太过突然，谢眠毫无防备地被踹倒在地。
与此同时，用来堵她嘴巴的布团也滚在了地上。
一阵怒火冲天的叫声瞬间传来:「痛死了!谢齐颜你个死爹妈的贱女人!竟敢这么对老娘?!』
旁边的保镖管家们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去看谢齐颜的脸色。
可谢齐颜并没有什么波动。
她甚至没理会谢眠，而是转头对我一笑:「这样，你还认不出来吗？』
我艰难地眨了眨眼。
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憎恨席卷而来，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我认出来了。
上辈子，我为了保护谢齐颜，替她默默承担了很多原著里的黑暗剧情。
这些剧情并不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概括的。
而是我长达几年的一场噩梦。
痛苦不堪。
仔细看来，这些跪在眼前的人，每个都是熟面孔。
有校园霸凌我的，有小混混打劫我的，有把我堵在小巷子里围殴的……
而其中，谢眠就是带给我心理阴影最大的人。
她一头红发，暴躁粗鲁，是一群精神小妹中的领头人。
曾在我拒绝她的追求后恼羞成怒，闯入我家洗劫了全部财产。
那些钱是我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给谢齐颜交学费用的。
我当时快气疯了，立刻去找谢眠要回钱。
可这一举动却激怒了她。
谢眠直接拉了张横幅，贴在我们学校最显眼的礼堂:
「渣男宋时宇，睡完我之后翻脸不认人，还追着找我要小费。』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管我怎么解释，这个横幅还是很快就流传出去了。
那段时间，我只要露脸就会被人戳脊梁骨:「看，这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渣男!睡完女生之后居然还会找她要钱，掉钱眼里了吧!』
我沉默了，不再解释。
最终一个人收集着证据，把谢眠抓入了监狱。
可在上警车的前一秒，她还笑嘻嘻地回头竖起中指:「宋时宇，你敢惹老娘?等我出来你看我怎么折磨死你!』
这曾一度成为了我的心理阴影。
我怎么能没认出这个名字、这张脸呢？
我一阵心悸。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情有可原。
毕竟在这个世界，一开始，谢眠一直被谢齐颜冒名顶替着，我没机会看到她本人。
后面出场时，她也是躺在昏暗的孤儿院房间里，鲜血遮住了五官，让人看不清长相。
所以我才会没认出来，所谓的攻略对象「谢眠』，就是上辈子一直霸凌我的那个「谢眠』!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我冷汗直流。
最可怕的是，我一直无条件相信着系统，遵循着它的指令。
所以，在系统说攻略对象是「谢眠』时，我只是一愣，但并未多想。
我以为这只是重名。
毕竟，系统怎么可能害我呢？
它不应该把我带到新世界，去攻略新的角色吗？
可现在……
它怎么会让我去攻略一个霸凌女!
我在心里不可置信地戳着系统。
可系统却如同一潭死水，一句回应都没有。
我这才意识到，自从谢齐颜出现后，系统好像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连存在都感知不到了。
谢齐颜到底是什么人?
系统又为什么这么恶心我？
被信任的人接二连三背刺，我窒息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脸色惨白。
另一边，谢眠依旧在破口大骂，快把谢齐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谢齐颜一直无波无澜。
只是回头笑眯眯地看向我:「哥哥，要不就她了……哥哥?』
在看到我的脸色时，谢齐颜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她难得慌乱地快步走向我，紧紧扑进我怀中。
像小时候我哄她睡觉那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哥哥别怕，以前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会让她再伤害你的。』
虽然讨厌谢齐颜，也知道她的这些话很假，可我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
独自在黑暗里走了那么久，我心底渴望着得到一句温柔安慰。
哪怕是假的。
在谢齐颜的轻拍下，我紊乱的气息逐渐平稳，恢复了正常。
另一边，谢眠骂了半天都无人搭理，越发愤怒了。
她最厌恶被人忽视和瞧不起，于是在环顾一周后，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谢眠冷笑一声:「宋时宇，你现在是傍上富婆了啊？』
我身体一僵。
她笑得越发猖狂:「当初你死活不跟我在一起，我还以为是多正人君子呢？结果转头就和你妹搞在一起，你恶不恶心……』
砰!
下一刻，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胸前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谢齐颜不知何时举着枪，神色冷到冰点，美艳的眼眸里掀起了狂风暴雨。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哥哥?』
砰。
又是一枪。
「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我想让他看着你惨死而已。』
「还不明白吗？你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在他面前死去。』
谢齐颜走上前去，狠戾地踩上谢眠的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废物。』
砰。
最后一枪。
9
到最后，谢眠连惨叫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连续的三枪杀死了。
她死不瞑目，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惊恐万状。
谢齐颜似乎是厌烦了，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全拖出去处理掉吧，看着心烦。』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恭敬地应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那群人见识到了谢眠的下场，全都惊恐地挣扎了起来。
他们涕泪横流，拼命摇着脑袋。
可还是被粗暴地迅速拖出去了。
自食恶果。
迎接他们的将是死亡。
人全部走后，谢齐颜站在床边低下头，久久凝视着我。
半晌，她才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一愣:「什么?』
谢齐颜难得认真道:「我本来想把这些人都偷偷处理掉的。可是到最后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你被欺负了那么久，却不能亲眼见证他们的结局。』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真情实感的失落。
「所以我擅自把他们带来了，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这好像吓到你了，所以对不起。』
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
眼前的少女满心满眼都是我，真挚而热烈。
特意把所有欺负过我的人绑在一起，把他们都送入地狱，只为帮我复仇。
如果只是把我当成玩具，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的心有些动摇。
要是没有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我真的会觉得……
谢齐颜也许，是有一点喜欢我的。
我紧紧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谢齐颜站起身来，轻声道:「你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浮着淡淡的紫藤花香。
清淡安神，躺在其中，就如同置身当年的紫藤花院落。
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我真的完全看不透谢齐颜这个人了。
她为什么愿意为我做这么多?
明明上辈子，她对我的好感度是 0 啊……
「滋滋……』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机械声音突然从脑内响起。
「滋……宿主，好久不见。』
居然是系统!
我的困意全消，立刻坐起身来:「系统!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直感受不到你……』
系统凝重地打断了我:「宿主，谢齐颜这个人不对劲。』
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她不对劲啊!』
性情大变，反复无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
系统却否认道:「我不是说这方面的。我想说的是，谢齐颜好像可以感知到我，并且还能干扰我。』
我愣了。
「而且她身上的气场很强，会压制得我出不来。只有趁她不在才能出来说句话。』
系统的语气难得如此不安:「谢齐颜干扰了我，让我误以为带你去了新世界，还有了新的攻略对象。』
「但其实，我们根本就还在原本的世界里，从来都没出去过!』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难怪谢齐颜，还有谢眠那些人能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不是他们进入新的世界了。
而是我根本就在旧世界没走!
我喃喃道:「那谢齐颜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沉默了半晌，系统才沉重道:「我觉得，谢齐颜应该是想让你和宋轩然换命。』
换命!
我的心重重一沉。
我知道，攻略者之间是可以互相抢夺寿命的。
赢了就能拥有对方的寿命，输了则是原地被抹杀。
不过这种方法太过阴毒，早就被主神禁了。
更何况，谢齐颜又不是攻略者，她怎么可能会换命呢，还是换别人的命?
系统冷静分析道:「你仔细想想，上辈子谢齐颜对你的好感度为 0，对宋轩然的好感度却是满的。』
「宋轩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去世了，谢齐颜肯定疯了一样想救活他。』
「更何况，她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系统，而你和宋轩然又都是攻略者。用你的命和宋轩然交换是最合适不过的。』
最后，系统一锤定音:「所以，她之所以费尽心思把你留在这儿、讨好你。就是为了用你的命救活宋轩然啊!』
10
我如坠冰窟。
「宋轩然……也是攻略者?』
系统应声:「是的。而且他的级别比你高很多。你只能穿成一个路人，可他却能直接穿成男主。』
「你们的目标都是攻略谢齐颜。所以只要有一个人成功了，另一个就会被抹杀。』
所以说，我和宋轩然只能活一个啊。
而谢齐颜既然能干扰系统，那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她选择了让宋轩然活。
而且是两次。
上辈子，她让我的攻略度清零，差点被原地抹杀。
这辈子，又在宋轩然不知道为什么出事后，把我强行留下来，来跟他换命。
我真是蠢透了。
在看见宋轩然尸体的时候，我居然以为那是谢齐颜做的。
但现在想来，她那么爱宋轩然，又怎么会舍得碰他一根头发呢。
全都是装出来的。
原来谢齐颜不是不能被攻略，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疯子。
只是那感情不属于我罢了。
看见我恍惚的脸色，系统有些不忍地安慰道:
「你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谢齐颜可是 S+级别的角色，只有宋轩然那种经验丰富的攻略者才可能成功，你这种新手本来就做不到的。』
见我毫无反应，系统悻悻地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它不甘心地继续道:「但是，你是我的宿主，我是不会让你被抹杀的。你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我有些心如死灰了:「那还能怎么办？』
系统:「当然是跑啊。』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跑?』
系统点点头:「我猜谢齐颜现在还没完全掌控换命的方法，所以才会设法稳着你。但等她掌控后，你就没命了。』
「所以当然要赶紧跑!』
我立刻起身，边下床边问道:「谢齐颜现在在这附近吗？』
系统:「暂时没感知到她的存在，估计是不在的。』
我放下心来，当机立断走到房门前，用力一推——
出乎意料的是，门并没有锁上。
但走廊两侧站满了训练有素的佣人，见我突然闯出，全部齐刷刷地望向我。
我:……
谢齐颜是不在，但她的家仆全都在啊!
这和她本人在有什么区别!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这群人挡在这里，那我还能出去吗？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女人笑着走上前来:「宋先生，您是想出来逛逛吗？我可以为您带路的。』
我心念一动:「我想离开这栋房子，也可以吗？』
管家面露难色:「抱歉宋先生。谢小姐嘱咐过我们，您可以在别墅里的任何地方逛，只是绝对不能出去。』
谢齐颜这是囚禁了我吗？
既然明着不行，那只能暗着来了!
于是，我挥了挥手:「没关系。那你们别跟着我了，我就想自己在房子里随便走走。』
说着，我试探着走了几步。
这群佣人相当听我的话，居然真的没有一个来跟着我。
太好了。
我立刻踏着柔软的地毯，急切地跑了起来。
然而半小时后，我还待在这座别墅里。
这房子大得如同古堡一般，到处都是奢华名贵的装饰，以及一个个望不到头的房间。
我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迷路了。
自从穿书以来，我就一直和谢齐颜住在破败的小院落中。
这种华丽别墅我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认路了。
那该怎么办？
「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立刻警觉地回头望去。
却看见谢齐颜不知何时站在台阶上，正笑眯眯地盯着我。
我:……
她穿着白色浴袍，斜斜倚在扶手边，一举一动尽是慵懒和无害。
可声音却让人毛骨悚然:「哥哥，你想去哪儿呢？』
11
眼前的少女歪着脑袋，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可我却连头皮都快炸开了!
我狂戳系统:「谢齐颜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没感应到她吗!』
可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
这个破系统，怎么一遇到谢齐颜就宕机?
真是太不靠谱了!
谢齐颜见我没回答，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你该不会是想逃吧？』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冒出了冷汗。
我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说「是』。
要赶紧想一个合适的理由。
谢齐颜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哥哥，你……』
但她还没说完，就猝然停下了话语。
因为我突然抓住了她的领子，趁其不备一口亲了上去。
我从来没有亲过人，因此吻得生疏至极，只胡乱贴了两下就分开了。
谢齐颜却呆住了。
她僵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心里冷笑一声。
既然她那么喜欢宋轩然，那我这么做肯定能恶心死她。
说不定，她还会因此嫌弃地把我丢出去!
于是，我将计就计，豁开了脸面满嘴胡话:「我没想逃!我到处乱走是因为想找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
这种程度应该够了吧。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
这些话连我自己都尴尬得要命，谢齐颜肯定比我更接受不了。
那就快把我赶出去吧!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谢齐颜这才缓缓看向我。
她一向漂亮澄澈的瞳眸暗了下来，里面涌动着我看不懂的克制的情感。
我心里一咯噔。
不会做过头了吧？
这眼神不会是要把我杀了吧？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环住了我的脖子，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
跟我的吻不同，她的吻更加热烈疯狂，眼里的炽热无声而汹涌。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展开，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我的脸不自觉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想推开她。
但是谢齐颜紧紧贴在我怀里，不肯后退一步。
「我也很想见你……很想很想，哥哥……』
不知亲了多久，她才勉强分开了一点。
而我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被突如其来的亲密砸懵了。
下一刻，谢齐颜就靠近我的耳朵，低声道:「谢谢你哥哥。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很高兴。』
我:!
谢齐颜怎么这么灵敏!
这句话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我立刻心虚地否认:「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骗你?』
谢齐颜不置可否地盯了我一会儿，半晌才移开目光。
「那就好。』
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正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谢齐颜突然开口了:「你想出去逛逛吗?』
我惊喜地朝她望去，却见她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我陪着你。』
我:……
但不管怎么样，能走出这座别墅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只要出去了，我总能找到机会逃跑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
……
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坐在谢齐颜的车上，一度有些尴尬。
我佯装随意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谢齐颜轻笑一声，看起来心情很好:「回家。』
回家?
难道刚刚那个别墅还不是她家吗？
还是说，她在别的地方，还有另外的别墅?
我内心瞬间不平衡了。
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就不能多我一个吗!
我带着酸味开口:「你家还真多啊。』
谢齐颜瞥了我一眼:「不只是我家，也是你家。』
我的大脑突然宕机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车突然停下了。
谢齐颜下车为我开门，声音温柔至极:「下车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走下了车，却在看见眼前景象时有些吃惊。
这是我和谢齐颜上辈子住过的地方。
眼前是一条熟悉的小巷。
它破败而狭窄，和谢齐颜如今高贵的气质格格不入。
但谢齐颜依旧牵起我的手，一同踏入了小巷:「跟我走。』
我走着走着，心跳声逐渐加快。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恐惧和紧张。
这条黑暗的通道给我带来过很多记忆，但大部分都不美好。
我被小混混堵在这里打劫过，也被霸凌的人追来殴打过。
最严重的时候，我曾缩在过角落里，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想起这些，我的手心逐渐冒汗。
谢齐颜似乎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她加重了握着我的力气，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哥哥，那些人现在全都死了。』
我:……
真是直接粗暴的安慰方式啊。
不过，随着对方手心的温度传来，我的不安感确实在逐渐消退。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系统提醒过这个女人很危险，我也下意识觉得……
至少此刻，她没有想害我。
长巷尽头，灯影绰绰。
但跟一般的灯火不同，这光的颜色是浅紫的。
我屏住了呼吸。
眼前破败的院落里，紫藤花比我走的那年更加繁茂，几乎汇成了一片紫色花海。
在灯光和月光的照映下，美得让人窒息。
谢齐颜闭着眼睛，踮脚在我脸侧上落下一吻。
「欢迎回家，哥哥。』
12
在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七年前。
那个紫藤花下的少女，和眼前的谢齐颜逐渐重合。
我的眼眶莫名发酸。
这个房子其实只住了三年。
后面四年，为了让谢齐颜有更好的资源，我们搬家去了大城市。
再后面就是分道扬镳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个家了，以为这些紫藤花早就死了。
没想到，它们被人养得很好。
谢齐颜轻轻抚摸过这些花，「本来是想以后再给你这个惊喜的，但好像来不及了。』
这是什么意思？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再次吻了上来。
「哥哥，我表现的够明显了吧。』
炽热的呼吸缠在一起，如同一张诱人陷入的网，密不透风地将我包起。
「我一直一直很喜欢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那一刻，我心如擂鼓，连脑子都慢了半拍。
「宿主!』
可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激动地喊道:「我终于突破谢齐颜的压制了!』
它的语速快得像连发炮，「宿主，我只能撑住一会儿。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你趁她不注意快捅她一刀，这样你就安全了!』
我懵了。
下一刻，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在我手上。
「这是你新解锁的道具，快动手吧!』
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差点连刀都拿不稳了。
不行。
我做不到。
明明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机会，可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我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我将刀藏在了背后，无力感深深涌上心头。
「谢齐颜，你知道我是攻略者，对吧？』
谢齐颜一愣。
尽管问题突兀，但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继续颤声问道:「那你知道宋轩然也是攻略者吗？』
「你知道我攻略失败会死吗？』
「你为什么想要让我和宋轩然换命!』
到最后，我死死攥紧了拳头:「谢齐颜，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害了我那么多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谢齐颜的眼睛里满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似乎揉杂着心疼、无奈，以及无尽的哀伤。
她轻声开口:「我知道宋轩然是攻略者、知道你攻略失败会死，也确实让你和宋轩然换命了。』
听到回答，我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活了两辈子，我还是那么蠢。
可下一刻，谢齐颜又坚定地补充道:
「但是有一点你错了。上辈子攻略失败后，你之所以没被抹杀，还能有复活的机会——』
「就是因为我把宋轩然的命和你换了。』
她一字一句清晰道:
「所以，他代替你被抹杀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更没有想过复活他。』
我震惊地后退一步。
这怎么和系统分析的不一样!
谢齐颜紧随着也走了一步，满眼苦涩地拉起了我的手:「哥哥，你真的宁可相信系统那个机器，也不愿意再信我了吗？』
我惶恐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齐颜轻笑一声。
「噗嗤。』
下一刻，滚烫的鲜血突然溅到了我脸上。
我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向下看去。
这才看到，谢齐颜居然握着我的手，把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系统也被震惊了，喋喋不休的话语瞬间停住。
她温柔地伸手，擦去我脸上的血迹:「这样，能证明我对你的喜欢了吗？』
柔软的手指在我脸上反复摩挲，眷恋无比。
我几乎心脏骤停，下意识去堵那个流血的伤口。
可是没用。
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滴得我一阵窒息。
谢齐颜轻声道:「哥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想害你的一直是系统和宋轩然。』
「我确实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杀了很多人。但我杀的人都是欺负过你的人啊。』
慌乱之下，我没听懂这段话的意思。
只是下意识去摸手机，想给救护车打电话。
可就在这时，系统发出了剧烈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角色谢齐颜的生命值迅速下降，即将引爆这个时空，请宿主立刻携带我离开这里!』
以往，系统都是在大脑里直接跟我对话的。
可这次，不知道是太急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在现实中响起了!
谢齐颜勉强勾出一抹冷笑:「急了？』
「急了也没用，宋轩然已经死了，那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系统。』
说着，她眼底的疯意又肆意蔓延了起来。
「哥哥可以走，但你得留在这里和我一起死!』
系统怒声道:「你这个疯女人!』
它下意识想要逃离，可却被莫名的力量压制得动弹不得。
谢齐颜咳出一口血，不再理它，而是温柔地望向了我。
她认认真真地说:「哥哥，你当攻略者是不是很不幸福?』
「不旦会遇到我这样的疯子，还可能会去攻略谢眠那种人渣，就这样还要每时每刻面临着被抹杀的风险。』
我的手颤抖了起来。
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
如果我现在不说，可能就再也没办法说给谢齐颜听了。
于是，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崩溃喊道:「是!我确实很烦攻略的生活!如果可以，我也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谢齐颜笑了出来。
可她笑着笑着，就又听到我说:「但是，在攻略途中能遇上你，我还是不后悔的。』
「尽管过得很苦，但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我就会很开心。我其实也……』
我痛苦地深吸一口气。
「喜欢你。』
怎么能不喜欢呢？
在长达七年的朝夕相伴中，这滚烫又压抑的爱意早就深入骨髓。
谢齐颜愣住了。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她的眼眶逐渐泛红，声线止不住地颤抖:「是吗？』
「有你这一句，我就死而无憾了。』
下一刻，谢齐颜摸了摸我的头:「不过就算你不后悔，我也还是心疼，不想让你再被系统摆布啦。』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所以，我会引爆这个世界，带着你的系统一起消失哦。』
「回到你真正的家吧，哥哥。』
我瞪大了眼睛，瞬间被泪模糊了视线，「不要!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
可下一刻，我的身体就逐渐瘫软，浑身的力气也在被抽走。
我这才惊觉。
周围紫藤花的气味，和之前谢齐颜给我下的迷药一模一样!
谢齐颜脸色惨白，但还是艰难地笑了笑:「现在才发现吗，哥哥?』
「以后记得要警惕一点呀，要是遇上坏人该怎么办？』
我想伸手去触碰她，可是早已失去了力气。
在意识消散前，我看到谢齐颜对我笑了。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就有惊喜哦。』
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满是清澈而热烈的爱意，仿佛还是七年前的少女。
「哥哥，好梦。』
13
谢齐颜很讨厌攻略者。
他们总是带着一个叫「系统』的机器，擅自打扰她本就混乱的生活。
第一个攻略者是什么样子，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她仍然记得，那一天，攻略者趾高气扬地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施舍的傲气:
「谢齐颜，我知道你的生活是一摊烂泥，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谢齐颜觉得好笑。
她的生活环境可不是一摊烂泥。
而是一个毒蛊啊。
谢齐颜的爸爸在她妈怀孕后，就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谢齐颜的妈妈则是以泪洗面、精神崩溃。
她把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在谢齐颜身上，天天毒打。
最后在醉酒时，被路过的车撞死了。
这种生活可是能把人活活逼疯的。
攻略者怎么会懂呢？
果然，第一个攻略者在帮了谢齐颜几天后，就被人盯上了。
他开始被小混混霸凌、被同学排挤，几天后就受不了转学了。
在表面，他依旧对谢齐宴很好，可在心里却对系统痛骂道:「谢齐颜真他妈是个扫把星啊，难怪她爹妈都被克死了，再这样下去我也要死了!』
谢齐颜没告诉他，她能听到他和系统的对话。
她只是觉得好玩。
不是他非说要来拯救她的吗，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到后来，系统提示攻略时间截止的时候。
他的攻略值依旧为 0。
攻略者哭得眼泪横流:「谢齐颜，你没有心吗？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喜欢是什么？
谢齐颜并不知道。
但是，看着攻略者面色扭曲地被抽离灵魂，直至失去呼吸，她觉得还挺好玩的。
她好像真的没有心。
在第一个攻略者死亡后，剧情重启了。
又来了一个新的攻略者。
他骄傲地在谢齐颜桌前拍了张情书，「以后，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
当又一个新的攻略者来临时，谢齐颜不耐烦地点着了烟。
好像是第二十个了?
一开始还能觉得有趣。
可到后面，她已经是厌烦至极。
那些攻略者总是各种装疯卖傻，在她面前拼命表现自己。
却又在被抹杀后，让整个剧情从头再来。
这样黑暗的生活一遍遍反复，谢齐颜长期浸在暴力扭曲的环境里。
她能感受到自己越发疯狂了。
连攻略等级都一路从 E 升到了 S+，至今没人能让攻略值突破过 0。
因此，在剧情又一次重启的时候，谢齐颜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想:
下一个攻略者死的时候，她一定要把那惨叫录下来反复回味。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打断了她:「你好，我叫宋时宇。』
谢齐颜熟练地收敛起了病态，换上了一副可怜的假面:「哥哥，我没有家人了。你能不能永远陪着我？』
这句话几乎能打动每个攻略者的心。
果然，眼前叫宋时宇的男人也动容了。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
可那时的谢齐颜没想到，宋时宇居然真的能为了这一句话，不惧生死地陪了她七年。
宋时宇第一次被霸凌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上药。
系统连忙鼓动道:「你擦什么药啊？赶快到谢齐颜面前去展示伤口啊，这不得心疼死她!』
谢齐颜站在门口，听得冷笑一声。
她怎么会心疼宋时宇?
这些攻略者就跟批发的一样，有什么珍惜的必要吗？
可宋时宇却有些懵:「为什么要让她心疼?』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傻啊!女人就喜欢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男人，她心疼你就是心动的开始啊!』
可宋时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什么啊，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要让她开心吗？』
「为什么要让她觉得难受和心疼呢？我不理解。』
系统愣了:「你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宋时宇理所当然地反问:「我当然喜欢啊?』
直截了当。
谢齐颜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不知明的情绪。
这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直接热烈的表白、毫不犹豫的选择、希望对方开心。
她略微烦躁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果然还是不懂。
再后来，宋时宇被谢眠欺负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他垂着头，带着伤缩在小巷一角。
而谢齐颜正站在一旁的阴影里，冷眼旁观。
她应该并不喜欢宋时宇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特别想杀了谢眠。
就在这时，系统心疼地开口道:「宿主，你这也太惨了。我们要不放弃这个任务吧，换一个人攻略?』
「你看你努力了这么久，攻略值都是 0 啊？』
谢齐颜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可宋时宇突然开了口:「不行。』
「连我一个路人角色都能被欺负成这样，那谢齐颜平时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哪有靠谱的大人会丢下小女孩跑路的。』
「我说了会陪着她，那当然是要保护她一辈子。』
那一刻，谢齐颜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14
似乎是从那一天开始，谢齐颜开始正视宋时宇了。
他的举动、他的话语、他的喜怒哀乐，开始一点一点地烙印在她脑海里。
就连好感度，也渐渐一路向上。
几乎快要达到满分。
但每当她觉得情难自禁的时候，都会立刻给自己泼冷水。
不行。
不能忘乎所以了。
他是攻略者，攻略值满格的话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谢齐颜得强行冷静好几次，才能让好感度下降几分。
这段时间，谢齐颜过得矛盾至极。
一边因为宋时宇对自己的喜欢而开心，另一方面又因为压抑感情而痛苦。
而就在这时，宋轩然出现了。
谢齐颜一开始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可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了他和系统的对话。
宋轩然待在器材室里，正对着系统大发脾气:「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谢齐颜很难攻略吗!可宋时宇的攻略值怎么都快满了!』
听到「宋时宇』这三个字，谢齐颜停下了路过的脚步，朝里面看去。
宋轩然气得脸色通红:「人家都要攻略完了，你让我怎么办？站在原地等着任务失败被抹杀吗？』
系统被吓到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小少爷。宋时宇攻略了那么久都没完成任务，我还以为他肯定是失败了……』
听到这里，谢齐颜有些不安。
这个叫宋轩然的攻略者，能让系统卑躬屈膝、还敢来挑战 S+难度的任务。
身份肯定不一般。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小心翼翼地讨好:「您别生气了。别忘了我们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换命啊。』
换命?
谢齐颜的心跳陡然加快。
这可不像是什么好词语啊。
宋轩然听到这里，才舒了一口气:「也是。只是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我还是先去攻略谢齐颜试试。如果攻略失败了，再和宋时宇那贱人换命!』
说着，他一把推开门。
结果没注意，不小心跟门外的谢齐颜猛地撞上。
那一刻，宋轩然大惊失色，担心自己暴露了。
但谢齐颜表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反而一脸担心地微笑着:「同学，我没撞疼你吧？』
绝美精致的五官，配上温柔似水的声音，让人看了很难不为之心动。
就算是宋轩然这种经验丰富的攻略者，也有些别扭地红了脸。
谢齐颜笑容不变，可看向宋轩然的目光却冰冷至极。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
在计划着和宋轩然偶遇了几次后，她已经打听到了换命的方法。
可是没法使用。
毕竟换命是要发生在活人与死人之间的。
就比如，如果宋轩然攻略失败，被抹杀了，那系统就可以让宋时宇和他换命，代替他死去。
也正是靠这一点，宋轩然攻略从来没有失败过。
其它世界的攻略者只想着和宋轩然公平竞争，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还有这么狠毒的招数。
怎么可能赢得过。
最后只能在疑惑中死去。
谢齐颜的眼神越发阴暗。
不过，现在可以反过来了。
只要让宋时宇攻略失败被抹杀，那她就可以换命让他复活，同时让宋轩然彻底死亡。
于是，为了保护宋时宇，她开始压抑住了感情，逐渐远离他。
同时，换着方法去追宋轩然。
宋轩然大喜过望，以为自己已经用魅力栓住了谢齐颜，没有被抹杀的可能了。便没再想过要换命。
但谢齐颜每时每刻都在想。
她看向宋轩然的目光里从来就没有爱意，反而满是阴沉的狠戾。
可就算如此，宋轩然的攻略值还是在逐渐上升。
谢齐颜冷笑一声。
感情分明是这世界上最玄幻莫测的事物。
爱意、恨意、不甘、遗憾、占有种种感情交织，又岂是机器能精准测量的。
所以系统判断攻略值，只是根据外在的行为而已。
只要几句假言假语的情话，系统显示的攻略值就会上涨。
真是愚蠢啊。
但就算这么想，当宋时宇急匆匆地找来时，谢齐颜看着他那不到六十的攻略度，还是心痛得要命。
在面对宋时宇不解的质问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强压住自己热烈的感情，佯装冷漠地把他赶走了。
最终，宋时宇神色痛苦地离开了。
谢齐颜紧攥着手，用力到指甲嵌入肉中，血液瞬着手滴落。
再等等我，哥哥。
请不要对我失望，我应该很快就能再次对你表达爱意了。
等到宋时宇攻略日期截止那天，她正陪着宋轩然在参加发布会。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宋时宇来电话了。
谢齐颜的眼眶倏然就红了。
她知道，她的哥哥完不成任务，即将被抹杀了。
可她，到最后也没法传达自己真正的心意。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问:「谢小姐，您能走到今天，最想感谢谁？』
谢齐颜内心一动。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颤抖:「我能走到今天，多亏了宋先生的陪伴。』
她将隐秘晦涩的爱意藏在语句里，希望能让电视那头的宋时宇感受到。
于是，谢齐颜难得真情实感地补充道:「他是我的光。』
底下的观众尖叫连连，全都嗑疯了。
连宋轩然也害羞地笑了。
就在这时，他的系统突然惊喜地提醒:「小少爷，宋时宇完不成任务被抹杀了!您可以彻底放心了!』
宋轩然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这下终于没人跟我抢颜颜了……』
可他的笑容还没扬起来就消失了。
因为，他的灵魂忽然被生生拉扯出体外，痛苦至极!
宋轩然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在心里怒吼着:「怎么回事!』
系统久久没回应。
过了半晌，它才惊惧万分地颤声开口:「小少爷，我们……我们被人换命了……』
宋轩然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但还是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谁胆子这么大!』
谢齐颜微微一笑。
在摄像机照不到的死角，她凑上前去:「和你的系统一起下地狱吧，宋轩然。』
宋轩然一愣，缓缓朝谢齐颜看去。
但还没等他挣扎着开口，谢齐颜就嫌弃地捂住了他的嘴:「你赶紧死吧，别耽误我时间，我还得赶着见哥哥去呢。』
到最后，宋轩然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彻底没了气息。
整个过程没超过一分钟。
在一片哗然中，谢齐颜佯装焦急地起身离去:「宋先生好像突发心脏病了!让我去找医生!』
然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朝着宋时宇的重生地一路疾驰。
谢齐颜心里满是期待。
她迫不及待地要去诉说隐匿多年的感情。
等不及地想要见到他。
可是，在得知宋时宇的新攻略对象是谢眠时，她愣住了。
谢眠?
那可是……
霸凌了他的人啊!
这破系统根本就没安好心!
等宋时宇发现自己的新攻略对象时，他得有多崩溃?
那一天，谢齐颜终于对这个世界厌烦了。
她恹恹地想，为什么宋时宇这辈子要一直受系统的操控?
为什么他要被迫去攻略形形色色的人，没办法拥有自由?
为什么他会时时刻刻面临被抹杀的危险?
与其让他过着这样的生活，那还不如彻底引爆这个世界。
把烦人的系统、轮回的生活，以及越发病态的自己，都一同炸得粉碎!
于是后来，谢齐颜真的那么做了。
在把伤害过他的人一个不落地杀死后，谢齐颜用沾满鲜血的手，给宋时宇送上了崭新的人生。
她将尖刀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身体。
看着宋时宇惊慌伤心的脸，谢齐颜温柔地拂去了他的泪水。
不要哭。
她记得宋时宇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对方开心，而不是心疼。
于是，谢齐颜在紫藤花里下了无害的催眠剂，让宋时宇安安静静地睡去了。
再然后，她强行留下了系统，并操纵着流血的躯体把宋时宇送入新世界。
等做完了这一切，她终于心满意足地倒下了。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系统的尖叫声。
谢齐颜微微一笑。
既然这辈子没法嫁给他，那就以一场盛大的死亡，当做下辈子给他的一份嫁妆吧。
15
睁开眼睛后，我头脑并没有完全清醒。
似乎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中，由于时空的紊乱，我看到了谢齐颜所有的记忆。
尽管有些混乱破碎，但几乎每一片都在用力写着「爱』。
从一开始热烈赤诚的爱，到后面小心隐忍的爱。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原来她一直从始至终地爱着我。
甚至到了最后，愿意为了让我自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母亲惊喜的喊声响起:「阿宇, 你终于醒了!』
她握着我的手喜极而泣:「你昏迷了快一年，真的快吓死妈妈了……』
看着她熟悉的面容, 我这才想起来了。
我是单亲家庭, 妈妈独自抚养我长大。
家里虽然贫困, 但也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一个系统突然出现, 说它已经绑定在我身上了。
必须要完成任务，不然就会死。
于是, 我穿梭在了各个世界, 开始变成了攻略者, 身如浮萍。
直到此刻，终于重新落下。
我看着眼前的母亲，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紧紧抱着她, 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重逢。
或许，这就是谢齐颜所谓的「睁开眼就有惊喜』吧。
……
我的身体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很快就出院了。
此刻正值秋季，飒飒凉风中, 一片片紫藤花随风而动。
落在地面, 煞是好看。
我好奇地问母亲:「妈, 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紫藤花的？』
「嗯……』母亲思索了片刻:「好像也就是上周的事吧, 这条街有个有钱的女住户搬来了, 就在这儿移植了很多紫藤花。』
她感叹道:「有钱真好啊，听说还是因为丈夫喜欢才这么做的, 多浪漫啊。』
我难得笑着打趣道:「妈，您又不是小孩子了, 还相信这些呢？』
重新回来, 母亲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少女心。
一切都没变, 真是太好了。
她敲了敲我的头，撇着嘴道:「别贫了。医生说你要多呼吸点新鲜空气，那你就先在这里逛会儿，妈先回去做饭了。』
我乖乖地点了点头。
然而, 在她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 我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
自从回来，我满脑子都是谢齐颜的身影。
她最后那张鲜血淋漓的笑脸, 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我轻轻踏着落花，走在这条街上。
这些紫藤花轻盈淡然, 一看就是被精心培育的。
能看出来, 那个女户主一定很爱她的丈夫。
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 有一个少女也是像这样，承诺过会在我家种满紫藤花。
只是她没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鼻尖发酸, 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视线。
明明我只是个普通攻略者, 谢齐颜却愿意为我放弃生命。
所谓最难被攻略的 S+，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会因为爱，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手突然轻轻帮我擦去了眼泪。
「为什么要哭, 紫藤花不好看吗？』
这声音里带着一丝轻笑，娇俏而熟悉。
我的心跳声陡然放大，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紫藤花下，谢齐颜笑容明媚, 眼底满是缱绻的爱意和温柔。
「好久不见，哥哥。』
那天的紫藤花热烈而茂盛，似乎在展示着它的花语——
为爱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