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感情一直很好。
直到捡回一只狐狸兽人后，她彻底变了。
为了救新得的兽人，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她，亲手用刀剜出我的心。
我的肉身被割成了九十九片，片片都有我们彼此相爱的勋章。
她不知道，被他剜心割肉的可怜狼兽，正是我——那个曾经爱她如命的丈夫。
1
我死在这已经七天了。
因为无人替我收尸，我的尸体已经散发出淡淡的腐臭味，脸上被刮花的血迹已经变得干涸。
直到我的结契妻子，拿着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朝我逼近。
我就知道，她会来接我回家的。
她蹲在我的尸体面前，手轻轻地替我梳理因为血块而粘在一起的狼毛。
我顿时心如鼓擂。
即使我的脸花了，她也不会不认识我吧？
但我的心伴随着她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苏曼她，没有认出我。
不过，就算苏曼不认识我，也没关系。
她那么善良，就算是踩死一只蚂蚁，她也会心疼。
嗯，她一定会带我回去的。
这时，苏曼的电话响起。
「姐姐，找到救炙炎的兽心了吗？』
「找到是找到了，可是……』
「姐，我知道你善良，可是炙炎的病已经耽误不了，反正也是和你无关紧要的兽人，你把他的心挖出来，再好心把他埋了就是了。』
听到这些，我心里凉了半截。
好想抓住苏曼的肩膀告诉她，我不是无关紧要的兽人，我是他的丈夫墨野啊!
可是苏曼听不到，她心里好像只有那个炙炎。
炙炎，就是苏曼捡回来的那个狐狸兽人。
我不禁自嘲。
原来，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给她新得的兽人找救命的兽心，不是为了我。
但此时我还保留一丝侥幸。
可下一秒，苏曼抬起了那把泛着银光的刀。
看清楚的那一刻，我大惊。
这是裂心刀。
被此刀剜过心的兽人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这也就意味着，我在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
我飞身过去，想要抢夺苏曼手里的刀。
可我只是个鬼魂，连靠近苏曼都会被一股力量重重弹到地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最爱的妻子，亲手剖出我的心。
苏曼的刀插进我胸膛的那一刻。
我的灵魂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瞬间把我击得四分五裂。
我晕了过去。
2
这一晕，我就想起许多事情来。
我和苏曼算是联婚。
我是狼兽统领的儿子，苏曼是兽城城主的女儿。
我对她一见钟情，她一开始对我并不来电。
是我骁勇善斗，一次一次救苏曼于水火中。
才慢慢把苏曼的心融化。
自此，我们俩也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一切的美好，戛然而止在苏曼捡回一条受伤的狐狸那天……
狐狸长相俊美，又惯会装可怜，很快就引得我和苏曼吵架连连。
她总是说。「墨野，你就不能学学炙炎吗？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
我还记得，我们吵得最厉害的那次，一向温柔善良的苏曼冲着我的背影大喊。
「墨野，你走出这个门，就再也不要回来!』
这下真的如她所愿，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我没想到，我居然又回到我和苏曼的家。
我居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被迫跟在苏曼后面。
仓库里，我的尸体胸口那处被挖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甚是吓人。
苏曼的妹妹苏妙捏着鼻子。
「姐，你带这个臭乎乎的东西回来干吗？』
我的心一下又提起来。
莫非……
但下一秒，苏曼的话就把我仅剩的期待狠狠碾碎。
「我检查过了，这条狼人的肉有特殊价值，能够帮小狐身体复原。』
我的血像被灌了冰块一样冷。
原来，她带我回来，不是因为认出我，也不是因为愧疚。
而是因为我的肉还能够入药，给她的新宠治病。
这第一块，割的就是我的眉心肉。
我的眉心处有一块伤疤。
那是为了救被虎兽抓住的苏曼留下的。
那天，她曾亲吻着我眉间的伤疤。
「墨野，这是你爱我的勋章。』
可现在，她却要亲手剜掉这枚勋章。
也许是苏曼看清了额间的那块伤疤，想到了我，她的手好像被烫了一下，转头问。
「小妙，最近有没有墨野的消息？』
「没有……姐你还找他干吗？那个墨野呆板无聊，你现在有了炙炎，他不回来，正好!』
苏妙在不停地贬低我，苏曼没有反驳。
因为在她心里，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如果不是嫌我呆板无趣，又怎么会对能说会道的小狐狸动心呢？
她没有再犹豫，干净利落地用刀在我的眉间处划了一个血淋淋的圆形。
再一转眼，苏曼已经在给炙炎亲手喂药了。
炙炎的脸软软地靠在苏曼的肩头，继续说着茶言茶语。
「曼姐姐，你对我这么好，墨野哥哥会不会生气和吃醋啊？』
说实话，要是以前，我肯定是吃醋的。
苏曼从来没有这样周到细心地喂我喝药，即使我为他负伤累累。
但现在，我更多的是麻木……
因为，我已经开始接受苏曼不爱我这个事实。
果然，一提到我，苏曼的脸顿时变得厌恶。
「你别管他，有我护着你，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喝着喝着，那狐狸就喊苦，苏曼便着急去给他找糖。
却被炙炎扣住后脑勺吻住唇。
「不用吃糖，姐姐的嘴巴就是最甜的糖。』
苏曼的脸顿时浮现红晕，那是和我在一起，她所不曾流露的心动。
她总是嫌我不会哄人、木讷、没有情趣。
所以在炙炎出现后，她看向我的眼神，总有一层薄薄的嫌弃和不耐。
走出病房后，苏曼也许是看到了隔壁空落落的房间，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变得莫名地烦躁，她拿出手机。
「喂，你给我查查墨野他到底去哪了？』
3
终于，我失踪的事情瞒不住老城主了。
九节鞭就那么一下一下地重重抽在苏曼的皮肤上。
原本老城主是想抽炙炎的，是苏曼非要替他挡。
城主气得大怒，挥手下令把炙炎关进地牢，并放言。
什么时候把我找回来，就什么时候把狐狸给放了。
看着自己心爱的兽人被拖走，苏曼心疼得要死，她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愤恨地骂我。
「墨野，你死哪去了？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解契!』
发完，她才猛然发觉，我们上一次通话，还停留在半个月前我打给她的求救电话。
那时，我的一只手臂已经断掉，只能靠一只手按键。
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我整整尝试了十遍。
结果努力换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苏曼冷漠地说。
「墨野，你想死就死。我正在照顾炙炎，没空理你。』
濒死的我平静地把话再重复了一遍。
「苏曼，我要死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旋即厌恶地说道。
「墨野，别再演这些无聊的把戏。』
……
想到这些，苏曼忙闭目，吐气纳气。
三个回合后，她开始有点慌了，因为她感觉不到我的气息了。
我和苏曼是结契夫妻，能彼此感知对方的状况。
原本我死的时候，苏曼也应当有心理感应。
可她那时候在干吗？她在为炙炎反复的病情而担忧。
所以她把莫名的心慌，归结于她担心炙炎的安危。
全然没想到，我快死了。
正当苏曼还想继续通过探索气息找我的时候，苏妙急匆匆地跑过来。
「姐，炙炎他不好了，病情又出现了反复的情况，你快去救救他吧。』
果然，苏曼脸上对我的担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闯进仓库，执起刀。
脸上的肉割完，该到身体了。
刀刃下移，苏曼剖开了我的腹部。
「叮咚。』
一块小小的钻石滚了出来。
我们狼族的传统，就是要把心爱女孩送的定情信物，放进身体里的某一个部分。
我选的是腹部，因为这里是最疼的部位，也代表最刻骨铭心。
苏曼突然疯一般地趴在地上找那枚钻石。
苏妙拉住他。
「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苏曼止不住地颤抖，她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飞快看了一眼我的尸体。
「小妙，那颗钻石，是我送给墨野的定情信物……』
苏妙握住苏曼的手。
「姐，你忘了，三堂姐不久前抛弃了个狼人，我记得，她也有跟你一样的钻石。』
听到苏妙这么说，苏曼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剜肉的动作，多少有点抖。
但在苏妙的催促下，她还是剜下了一片。
算上这一片，这是苏曼割掉的第九十九片我的肉。
我看向只剩下半摊烂肉的我自己。
真觉得自己挺惨的，不仅要魂飞魄散，还死无全尸。
苏曼偷偷去给炙炎送药，只是这次，她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曼姐姐，我好难受，你可不可以跟墨野哥哥解契？
「只要我们结契了，你父亲就不会再关着我了。』
苏曼想也没想。
「不行。』
炙炎顿时露出可怜的表情，苏曼连忙解释道。
「炙炎，你不懂，我和墨野是联婚，这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利益。
「不过你放心，有机会我会请求父亲放你出来的。』
听到苏曼那么说，我更觉得我之前的付出是多么的可笑。
原来我们之间，只剩下利益两个字。
也是，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因利益而始。
只不过，只有我，在利益的游戏里动了真心而已。
从地牢里走出来，苏曼一脸疲惫。
不过她在接起一通电话后，马上焕发新机。
「什么，有了墨野的消息，他在哪？』
4
苏曼来到她捡回我的地方。
看到这熟悉的一切，她猛然揪住管家的领子。
「你确定是这里，怎么可能呢？』
管家一脸委屈。
「探测器显示墨野先生的气息，的确是消失在这个地方啊。』
苏曼松开管家的衣领，开始加入搜寻的队伍。
她的面色很平静，可握紧拳心的动作出卖了她。
我知道，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甚至我还从她的行为中品尝到了一丝害怕的意味。
但我不理解，苏曼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我死了，她不正好和炙炎双宿双飞吗？
哦，也许只是苏曼突然不习惯我不缠着她了而已。
毕竟，苏曼养一条狗，也是有感情的。
我思绪回笼，却发现苏曼已经在距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头顶汗水挖着什么东西。
凑近一看，苏曼的手已经全部是血。
可她还在不留余力地挖着，仿佛下面有什么稀世珍宝。
其他人想过来帮她，全部被她拒绝。
苏曼挖啊挖，终于挖出一块黑色的东西。
她把那个东西握得紧紧的，突然又哭又笑，好像很难过。
我定睛一看，这是苏曼送我的第二份礼物，一块手表。
因为是她送的，我去哪儿都戴着。
那天，我的手腕被狮虎兽咬断，这块手表估计是当时不小心飞出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苏曼在哭什么，包括我。
他们纷纷围上去。
苏曼握着手表，突然把所有人推开，飙车回家。
苏曼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妙在割我肉的这一幕。
她眼睛登时就红了。
毫不犹豫冲上去给了苏妙一巴掌，然后抢回我的尸体抱在怀里。
苏妙一脸蒙。
「姐，你这是干吗？炙炎他快要死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你。』
「都给我滚!』
「姐，你疯了吧……』
苏曼死死地抱住我的尸体，眼尾猩红。
「我说滚，没听到吗？』
苏妙愤愤离去。
所有人离开后，苏曼从管家那里得知了故事的全貌。
那天，我赌气离家出走，本来是想晚上就回去的。
但就要在回家的那一刻，我收到了一条信息，说苏曼在他们手里。
而苏曼，因为赌气并没有接我的电话。
但我不知道，以为苏曼真的被绑架了。
结果，那是为我设的一个圈套。
我双拳难敌四手，就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那片土地上。
听到这些，苏曼彻底破防，她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抽着巴掌。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接了那通电话就好了，都怪我……都怪我!』
可是，真正把我逼死的，又何止是那通没被接起的电话呢？
还有好多好多……
多到，我都记不清楚了。
扇累了，她抱着尸体瘫软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抚摸我仅剩下的皮肉。
「阿野，你一定很疼吧……』
她摸着摸着，突然摸到一块空落落的地方，眼泪就这样砸下来。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苏曼哭得声音都哑了，到最后只能发出三声哀鸣的呜咽。
一连三天，苏曼都抱着我的尸体，没有出门。
而我，也在被迫在这陪她面对我的残躯待三天。
说实话，我并没有感动。
只觉得可笑。
人死了，她才后悔，才来爱我。
有什么意义呢？
等苏曼再一次出来。
整个苏家，已经变了天。
5
我的族人发现我死了后，找上了门。
苏曼跪在地上。
「父亲，我愿意承受一切责罚。』
她继续看向我的族人。
「但是，阿野，我不能交给你们。』
城主气得请家法。
这次动真格了，鞭鞭见血。
可苏曼连动都没动，抱着我的尸骨，脊梁挺得老直。
哪怕是她父亲，以继任城主的位置进行威胁，苏曼的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城主缄默良久，他问。
「你真要为了墨野，放弃城主的位置吗？』
苏曼的额头抵在地板上。
「我连阿野都没有守护好，父亲，我不配当这个城主。』
苏曼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她不顾城主的阻拦，从黑市里救下一批被买卖的兽人。
「父亲，我们既然享受城民的拥护，就应当守护他们。
「况且，在我眼里，人同兽，都是一样的。』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一见钟情。
她好像又变回了我记忆中的那个苏曼。
可惜，已经太迟了。
见苏曼坚持，城主也不再挽留。
得到允许后，苏曼扶着门框，踉跄地离开。
却不巧，她在假山后，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苏妙和炙炎缠抱在一起。
「阿炎，这次多亏你啊，替我扫清了苏曼这个障碍。』
炙炎在苏妙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呢？阿妙，不如我们结契？』
苏妙却不敢对上他的眼。
「父亲现在因为姐姐的事情正在气头上，我不好和他提这件事。』
炙炎抬起苏妙的下巴，眼里淬了凉意。
「阿妙，我可是为了你，散尽半身术力施展媚术才引诱苏曼抛弃墨野。
「如果墨野还在苏曼身边，这城主的位置还轮得到你吗？
「你可不要，过!河!拆!桥!啊!』
我恍然大悟。
的确，我和苏曼之间的感情，就是在炙炎出现之后变的。
我一直以为是苏曼变了，不爱我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窍。
我握紧拳头，恨不得把这两个人抽筋扒皮。
苏曼的表情也从震惊中恢复，顷刻变为浓浓的愤恨。
但她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现在并不能冲上去质问。
苏曼正准备离开，却无意踩到碎石。
「我的好姐姐，你在这听了多久了？』
6
我没想到，苏曼这样的人，逼急了也是会演戏的。
苏曼指着两人的亲密动作。
「阿妙，你们背着我，在干什么？』
苏妙见苏曼还沉溺于儿女情长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和炙炎十指相扣。
「姐，你不是在替墨野伤心吗，我只是替你安慰一下被冷落的炙炎而已。』
苏曼假装生气，转身离开。
而苏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当晚，苏曼就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好像是苏曼二叔的院子。
她二叔我见过几面，有点神神叨叨的。
不过人家真有几分本事。
比如现在，一向和苏曼寸步不离的我，居然被拦在了小院外。
我不知道苏曼进去了多久，反正我是困得睡着了。
再醒来，天空已经泛起了白肚皮。
苏曼载着我的尸体，不知道何时来到一处野郊。
苏曼给我立了一道衣冠冢。
她抚摸我的墓碑，眼睛带有温柔的坚定。
「阿野，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这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她还能给我复活。
还是，她要自杀？
我眼睛一转，发现她并没有要自杀的迹象，悄悄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现在对苏曼的感情极其复杂。
说不清，道不明。
但我知道，我不想让她死。
至少她应该在为我报仇雪恨之前，不应该死。
苏曼打理好一切，回家的路上，居然又见到一只濒死的兽人。
巧了，还是炙炎。
但这次，他可不是演戏了。
不仅被灌了哑药，那双蛊惑人的媚眼也被挖掉。
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黑窟窿。
原来，他是被苏妙阴了。
她只是利用炙炎，根本没想过要和他结契。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我亲耳听到过苏妙说。
「人不人，兽不兽的，最恶心了。』
现在炙炎失去了利用价值，当然只能落得这个下场。
其实苏妙原本下的是死令。
是下头的人心善，还给炙炎留了一条命。
苏曼又一次捞了炙炎。
炙炎的手攀上苏曼的手臂。
「曼姐姐，我之前是被苏妙给骗了，我现在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你。』
就当苏曼会把炙炎的手拍掉的时候，苏曼却反握住他的手，对炙炎极尽关心，就像她当初中了媚术一样。
炙炎也有点不可置信。
「曼姐姐，但你之前明明很为墨野哥哥伤心，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苏曼摸着炙炎的脸。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啊，阿炎。
「我要是不演这出戏，狼族怎么会放过我呢？』
我突然有种珍宝好不容易修复、又被砸碎了的那种感觉。
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冷。
墨野，你可真是蠢啊，苏曼掉了两滴眼泪，你就又相信她了。
我心死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张曾经让我爱入骨髓的脸。
苏曼是光明正大把炙炎带回来的。
苏妙看到，怔了一下，随后冷哼。
「也是，你现在，也只配捡我不要的东西。
「姐姐，下周我结婚，记得带你的这个新契夫出席哦。』
7
苏妙的丈夫，白隐，是蛇族首领的儿子。
历代城主都要和兽族联婚，这是规矩。
所以，纵使苏妙再讨厌兽人，她也不得不为了巩固城主的位置和蛇族联婚。
而苏曼好像对苏曼的事情并不关心，她完完全全地沉溺在了炙炎的温柔乡里。
好在，我最近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离苏曼越来越远，不用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大大地保障了我眼睛和心灵的安全。
这天，苏曼又在和炙炎白日宣淫。
我在门外，都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喘息声。
「曼姐姐，我是不是比墨野哥哥更让你开心啊，嗯？』
炙炎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苏曼更加急切的喘息声。
「你会的花样，可比他多多了。
「他在床上啊，跟个打桩机一样。』
苏妙知道了，暗中嘲笑。
「看来我这个姐姐啊，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城主经常盯着苏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曼，你太让我失望了，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后来就连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这种情况，不禁感叹。
「大小姐以前是多正直善良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但苏曼依旧和炙炎我行我素。
可我却品出一丝不对的意味。
虽然我最近没有接近苏曼，也不常关注她做了什么。
但是她的行踪很诡异。
尤其是晚上，她经常一个出去，凌晨一个人回来。
她去的那个地方，我却不能接近。
我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
但我知道，她的那些做派，倒像是做给别人看的。
苏曼的风评大幅度下降，她和炙炎那点子屁事天天都上城里的八卦新闻。
。
苏妙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只待结婚那天，城主宣布她继承人的身份。
苏妙的婚礼举行得很盛大。
不仅仅是因为苏妙即将成为城主的继承人，也是因为这次婚礼也是一年一度的人兽契约签订日。
选在这天结婚，也是喜上加喜的意思。
苏曼姗姗来迟地出现在苏妙的婚礼上，没有带着炙炎。
苏妙挽着白隐，朝她的身后看了看。
「姐姐，这次，你怎么没带着炙炎来啊？』
苏曼的眼睛闪过一丝讥讽。
「我不带，不是怕勾起妹妹你的旧情吗？万一妹夫吃醋了怎么办？』
白隐的眸光冷冷地落在苏妙身上。
苏妙瞪了苏曼一眼，挽着白隐快速离开，生怕苏曼再说出点什么。
宴会到了最高潮。
城主要宣布新一任继承人了。
苏妙得意又挑衅的目光越过人群，扫射在苏曼身上。
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苏曼还有底牌。
果然，就在城主即将宣布苏妙继承人身份的时候，门外突然引发了一阵骚乱。
管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城主，不好了，外面有一群兽人吵着要见你，』
8
这群兽人，老的老，少的少。
伤的伤，病的病。
他们纷纷都是来指控苏妙的。
原来，苏妙这段时间，以为自己城主的位置稳了，开始欺压城里的兽人。
她不仅派人去掠夺兽人的资源，强占兽人的宝物。
还抢夺新生的小兽，去炼药。
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大家都碍于苏妙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今天，大家趁此机会殊死一搏。
因为，一旦城主宣布了继承人，便再难更改。
一位兔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我的孙儿，才刚出生三个月，就被二小姐的人抱走了，现在不知所踪。
「城主，白公子，请您为兽族做主啊。』
蛇族，是兽人族新推出来的代表，也是兽人权益话事人。
白隐抽出被苏妙挽着的手臂，苏妙慌了。
「你们胡说什么？』
城主的脸顿时拉下来。
「苏妙，这是真的吗？』
苏妙却突然冷静地跪下来。
「父亲，说话要讲究证据的，不如您让这些兽人拿出证据来。
「免得空口白牙，怕不是为了陷害我。』
苏妙的话说完，在场的兽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确拿不出证据。
因为证据，已经被苏妙销毁了。
正当苏妙以为自己要翻盘，苏曼带着炙炎出现在现场。
「妹妹的意思是，我陷害你咯？』
苏曼和炙炎当场把苏妙做过的桩桩件件全部抖搂出来，包括她给我发虚假短信，把我害死的事。
说到最后，苏曼跪在地上，眼睛都红了。
「请父亲还兽人们，还有墨野一个公道。』
听到这里，我才彻底确定。
原来，苏曼，并没有忘记我。
她只是在蛰伏，等待一个给我报仇的机会。
她的每一次漏夜潜行。
不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每一个被苏妙欺压的兽人。
我，误会她了。
此刻，我想把她从冰凉的地面上扶起，但我的手直接穿过了她的手臂。
我怎么能忘了，我现在只是个鬼而已。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靠近的一瞬间，苏曼居然抬起头，望向了我。
那眼神中，有晦暗不明的情绪。
有惊喜、有愧疚，又在我后退后，增添了一抹失落。
我们就这样两相对望，这种暗潮涌动，直到听见苏妙的哭喊才被打破。
白家，也当场解除了和苏妙的婚约，并要求苏家给兽人一个解释。
否则，他们这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证据摆在面前，再加上白家施压，城主当即宣布把苏妙下狱。
苏妙接近癫狂，她的手在不停地挣扎。
「父亲，为什么你从小就偏心姐姐？明明我比她优秀，你却把什么都留给她。
「宠爱是，墨野是，城主的位置也是!
「父亲，我恨你!我恨你!』
老城主气得脸都憋红了。
「孽女，孽女啊!把她拉下去，我再也不想看见她!』
随后，城主便昏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等苏曼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深夜了。
她坐在床上，忽然看向我所在的方向，眼含热泪。
「阿野，我知道你在。
「我今天已经让害了你的人都得到了报应。
「现在，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哪怕是陪我说说话？』
9
我沉默了很久，沉默到苏曼差点要哭出来。
「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
苏曼的眼睛在黑暗中绽放了盛大的光彩，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阿野，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不是用眼睛在看，我是用心看。』
我的手放到胸腔的位置，想感应一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用心看？
那为什么，我再也看不见苏曼了呢？
是因为不爱了吗？
好像也不是。
当我想探究我对于苏曼现在究竟是什么感情，我突然又释然。
一个鬼，还谈什么爱不爱的……
还不如关注我什么时候能从苏曼身边离开。
似乎是她又能感应到我的心声，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一分，却依旧温柔。
「阿野，很快，很快，你就能回来了。
「等我，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我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回来呢？
我发现我越来越听不懂苏曼讲话了。
然而这个疑问，苏曼却怎么也不愿意告诉我，她把我轰走了。
等我飘到门外，我才深刻感受到，我现在好像更来去自如了。
一夜好梦，如果不是有人一大早过来叫苏曼起床的话，我应该还能再睡个大懒觉。
「大小姐，二小姐要见你。』
我跟随苏曼来到关押苏妙的地牢。
苏妙一夜之间，变得特别憔悴。
看到苏曼，苏妙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大多是在讲他们的父亲母亲从小是怎么偏心苏曼的，她又是如何不甘心的。
以及，她又把我如何惨死的，我死后的惨状是怎么样的，又描述了一遍。
看着苏曼惨白的脸，最后，她恶劣地说。
「苏曼，就算你现在赢了，又怎么样，你将永失所爱。』
苏曼坚定地看向我。
「不，我没有永失所爱。
「永失所爱的，是你，阿妙。
「你失去父亲，失去了我，以及你那颗原本最纯善的心。』
苏妙没有占到便宜，她死死盯着苏曼的脸，突然笑了。
笑得灿烂。
「苏曼，你这个疯子。
「竟然肯为了一个兽人，不惜……』
我凑过耳朵还想听下去，但不知道为何苏妙停住了话头。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巴里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苏曼最终还是没有让苏妙死。
因为，她知道，死对于苏妙这样高傲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不要她死，她要她一辈子面对自己的罪孽忏悔。
刚走出地牢，却发现整个苏家陷入了莫名的混乱。
城主快要不行了。
苏曼跌跌撞撞跑到城主的房间，好在城主还没真的咽气。
他把象征城主的印鉴交到苏曼的手上，又断断续续交代了好多事情。
最后，他欲言又止。
「妙妙，终究是你妹妹。』
10
城主去世后，苏曼操办了所有的后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劳，她一天比一天脸色憔悴。
有一天，她差点摔倒在灵堂前。
我劝她，不要那么拼。
她苦涩摇头。
我感觉，她好像藏着一个巨大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与我有关。
但苏曼始终守口如瓶。
这期间，炙炎也一直在纠缠她。
苏曼的冷言冷语，让一向花心的炙炎红了眼眶。
「苏曼，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苏曼头也没抬。
「如果不算被你迷惑的那些天的话，没有。』
炙炎露出苦笑。
「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他？』
「是的，或者说，我不会拿你和他相比。』
苏曼的话总是伤人又直白。
炙炎彻底心碎。
不知道在哪一天，离开了苏家，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苏妙，她待在地牢里，没几天就疯了。
疯完以后，心智就跟三岁小孩一样，神志清醒的时候缠着苏曼叫姐姐，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就会一直捶打自己的脑袋。
医生说，她恐怕余生都要这么度过。
苏曼料理好苏妙的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怪怪的。
她开始闭门不出，也不让我进去，只是每天都会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出来。
那天，她打开门，血色尽失。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她手腕上刚结痂的伤疤。
好像突然知道，苏曼要干什么了。
我想去阻止她，可是我根本靠近不了她。
她唇角挽起轻轻的笑，一如我们第一次初见那样。
「阿野，你不用愧疚，也不用难过，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这回，终于轮到我啦。
「你不要跟我抢哦。』
我伸手去拉她，但是只拉了个虚空。
我慌了。
「苏曼，我不要你救我，你不要做傻事好吗？』
苏曼的身影却离我越来越远。
「阿野，再见了。』
她说完这句话，我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走，失去了意识。
这时，有一个白须老者出现在我的意识中。
他给我解答了很多疑惑。
我之所以没有魂飞魄散，是因为那把刀不是裂心刀，而是一把普通的刀。
而我为什么没能离开去投胎？一开始是因为我的执念，后来是因为苏曼的执念。
我们彼此缔结契约，注定要纠缠。
解答完疑惑，我迫不及待又问。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回苏曼呢？我不想让她替我去死。』
老者笑答。
「她没有死。』
可这一切，当我醒来, 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身边有一个坐摇椅的老奶奶。
第一天，第二天, 她都在。
第三天, 我终于忍不住上去搭话。
「老奶奶, 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我觉得，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故人。』
番外。
我和墨野原本是幸福的一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炙炎眼睛那一刻，我就被他蛊惑了。
我开始对墨野越来越不耐烦, 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甚至总是拿墨野和炙炎做对比, 说他木讷无趣比不上炙炎。
但每次伤害完墨野之后, 我又会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每天陷入在这种诡异的情绪里。
那次吵架，我说了有史以来最重的话。
我让他滚, 并且让他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家。
没想到，一语成谶。
当我把墨野的尸体抱回来, 钻石掉落的那一刻，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我不愿意相信是他, 或者说是心存侥幸。
苏妙的话, 让我有了个搪塞自己的借口。
电话不接, 短信不回, 更可怕的是, 我已经不能感知到他的气息了。
我开始回想起，他给我的打的那一通电话。
我突然发觉, 他好像不是在赌气。
再然后，我就捡到了我送给他的手表。
他从来手表不离身。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死了。
而且, 还是我亲手放任他死亡的。
我几乎崩溃。
我都做了一些什么啊？
我不仅无视他的求救, 还亲手剖了他的心。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抢回他尸体的那一刻, 我好像突然就醒了。
可我没想到，我是被自己的妹妹背后捅了一刀。
那一夜，我找到二叔。
二叔问我。
「就算你用你余生五十年的寿命去换他的魂回来，他也不记得你, 你要亲眼爱上别人、看他娶妻生子, 而你却白发苍苍，你也不后悔吗？』
只要他能回来, 五十年的寿命又算什么？
我想也没想。
「不后悔。』
和二叔约定到后，我便开始了我的复仇计划。
令人惊喜的是, 我虽然变得越来越虚弱, 但是我开始能感知到墨野在我身边了。
感知到他不愿意看我和炙炎亲热, 我还有点小开心。
傻瓜，我只是在演戏啊。
后来一切都解决了, 我让他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良久的沉默, 我以为这是默拒。
但他还是开口了，虽然不是关心我，但我也知足了。
此后，我瞒着他进行回魂术。
没想到, 最后一刻他还是发现了，但他阻止不了我。
因为，这是我欠他的。
他变成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不再记得我。
不记得我也好,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老了的样子。
但也许是二叔的能力的不够，他居然还说我像他的一个故人。
我没有回答，只和他相视一笑。